陈佳才稍稍松了口气,苦着脸道:“此事实在是······”
张安世并不想听他说那些没多大作用的废话,摆摆手道:“别来和本王说,给本王说了也无用,等陛下休息之后,你去向陛下说吧。”
陈佳只好道:“是。”
张安世又道:“受伤的人现在如何?”
“还在医治,情况,颇有几分危及,不过······皇孙殿下,紧急从南昌站调拨来了几个圣手,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
张安世道:“人一定要想尽办法保住,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见这陈佳忐忑,张安世便脸色缓和下来,又安慰几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倘若当真是有什么委屈,也不必害怕,该如何就如何。放心,没有人能冤枉到你头上去。”
陈佳连忙说是。
张安世背着手,突而笑了笑:“那饶州府的人······此时在做什么呢?”“啊······”陈佳一愣,一时有点寻不过味来。
张安世却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张安世之所以问起饶州府,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动作。
实际上,饶州府知府陈富,以及同知王岩二人,也已开始忐忑了。
只不过,饶州站的人,寻张安世来探问口风,而对他们而言,显然······却也需请人斡旋。
他们能寻到的,似乎也只有文渊阁大学士,随驾而来的大学士胡广。胡广是身心疲倦,下了车后,其实就已想要四处打探情况了。
只可惜,饶州站上下的人,无人理会他,等安置了陛下,便一窝蜂的跟着张安世身边去了。
他想要上前询问,又觉不妥,毕竟这铁路司的人员,本身对于文渊阁大学士,或者庙堂上的人有所戒备的。
就在胡广焦灼而又失落时,却有人寻到了他的头上。“胡公······”
胡广则是不露声色,或者说,这个时候,他已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去应对了。
知府陈佳道:“胡公贵人多忘事,下官······乃永乐七年进士,那时······胡公主考胡广只点点头道:“老夫略微有些印象。”
陈佳神色微微一松,随即道:“下官运气不好,不能留京,因而,外放先为县令,如今忝为饶州知府。江西乃是文气聚集之所在,能来此饶州赴任,下官倒也满足。胡广道:“是吗?”
“胡公更是当朝名宿,江西上下,谁下,谁不曾传扬胡公的大名。不过下官······听说了一些·······一些事······”
胡广挑眉道:“何事?”
陈佳显得踟蹰,也不知应该不应该说,或者说,是否要进行进一步的试探。
读书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先要报出自己的名讳,而后看一看,彼此之间是否有过师生、同年、故旧的关系,而后再进一步试探对方的情况,最终再决定自己该说点什么。
可现在的陈佳,颇有一些急了,想了想,还是道:“听闻胡公在朝中,孤掌难鸣。
胡广的眉眼顿时竖了起来,冷冷道:“这是什么话?”
陈佳迟疑了一下道:“都是坊间流言,听闻······胡公是不赞成新政的,只是··迫不得已。此番铁路司进江西,胡公并未赞成,可······有人却希望胡公能够做出表率,甚至还要求胡公······的族人为吏,不知可有此事?”
陈佳说着,露出一脸遗憾之色。
胡广可是文渊阁大学士,这样人的子弟,被安排为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换做任何人,都是万万不可接受。
陈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胡广的脸色。
却见胡广脸色苍白如纸,宛若死人一般。
陈佳心下微微定定神,他似乎已料想,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了奇效,方才还带着几分忐忑的心,似乎也一下子有了几分底气。
于是他感慨道:“胡公这样的大学士,尚且如此,那么下官这样的人,便真是该死,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胡广皱眉盯着他,却是板着脸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佳忙道:“胡公,铁路司自打进了饶州,这饶州上下,生灵涂炭啊,只是这毕竟牵涉到了皇孙,咱们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即便有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可这等事,忍一时便罢,可一年下来,实在教人忍无可忍,再忍下去,不知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
顿了顿,他接着道:“正因如此······此番才有此纠纷,只是万万没想到,却因为这纠纷,竟闹到了上达天听的地步。”
胡广道:“忍无可忍?那么你们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