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赠送的人还是佩戴的人,相比宝石本身的价值,最珍贵的还是真诚的心意。”
“年年,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这家店见证了你对妈妈的心意。所以,我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它保留下来,尽可能保持当年的样子。”
“对我而言,你的心意永远是这世界上最最宝贵的东西。”
原辞声拿起一个端正放在柜台一角的相框,递到他手里。
何惊年接过,一瞧,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是……”
原辞声道:“我有去过当年你和妈妈一起租住的老房子,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那里早不知换了多少家租户,你妈妈留下的东西实在找不回来了。”
“那这张合影……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去了附近的照相馆。听这里的居民说,那家照相馆开到现在,以前生意很好,大家都回去那儿拍照,就想着或许还能从档案室里,找到你和妈妈的合影。”
何惊年惊讶,“那么久之前的一张底片找起来不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我自己也想看看小时候的你。”原辞声垂下眼帘,神情温柔无比。
照片上,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皮肤很白,下颌尖尖,眼睛黑得像葡萄,一眼就能认出是何惊年。女人却和他长得半点儿不像,黑黑瘦瘦,眯细眼,厚嘴唇,不漂亮,但最美。
她的颈脖上,挂着一串宝石项链,是谁都能一眼辨出的粗糙的劣质品,但是,却和价值连城的阿耳戈斯,是同等珍贵的宝物。
何惊年动了动嘴唇,缘了此刻的哽咽,他只能吹出气流做口型,说:“我真的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我知道。”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什么时候做的?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原辞声笑而不答。其实,他早在听何惊年说起这些事的第二天,就已经着手去做了。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带何惊年来这里。
“哪天,你带我一起去看妈妈吧。年年,可以吗?”
何惊年看着他,那双绿眼睛也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像盈润剔透的宝石珠子,簇着光。
“到时候带糕糕一起去吧。”他很慢地说,“糕糕是我最亲的人,你是糕糕的爸爸,你也是我的亲人。”
话音刚落,那双美丽眼睛里的光像风中的蜡烛,倏然熄灭了下去。
良久的沉默,原辞声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凑到唇边不住摩挲。他们一个站在窗户里,一个站在窗户外,看起来正像是诀别的场景,悲伤的隐喻。
“年年,我不止想当你的亲人,我还想成为你的爱人。”
原辞声久久地凝望过来,目光滚烫,声音也像一把滚热的细沙。
“年年,我是这样爱你,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浸没在犹如实质的滚烫气息里,何惊年的思绪一阵阵地翻涌,许多麻木沉睡已久的东西,逐渐融化开来,所有的感觉都在复苏,包括那些失常的、倒错的、窒息的,还有……甜蜜的。
它们都令他无比难受,像冬日里无情冰冷的白雪,在头脑中不断堆积,又涨又疼。他痛苦地捂住额头,靠着墙无力滑倒下来。像有什么东西拽着他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跌进无边黑暗。
等意识回笼,何惊年发现自己被送进了医院。医生站在他旁边,刷刷地记录着什么。见他醒来,医生告诉他,他可能因为这段时间情绪波动比较大,所以导致三年前的旧病有复发的迹象。虽然现在暂时没事了,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能再受什么刺激。
过了会儿,原辞声进来了,手里提着保温餐盒,打开里面都是他平时喜欢的菜色。大概喂糕糕吃饭喂习惯了,原辞声很自然地也要喂他,结果被他断然拒绝。毕竟自己只是脑子出问题,又不是断手断脚。
吃了会儿,何惊年想到什么似地放下筷子,“我三年前变成那样,真的只是因为车祸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