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回过头,因为被热风吹拂的关系,整张脸飞满云霞。原辞声忍下微微眩晕,问他:“我能闻闻你的头发吗?”
何惊年睁圆了眼睛,好像没懂他的意思。这样的神情令原辞声再也无法忍耐,环住他瘦削的肩,把脸贴进他漆黑的发丛,深深呼吸那清馥的发香。
何惊年绷直了身体,原辞声闻够了他的头发,又开始贪婪地嗅他后颈的那块皮肤,男人呼出的气息那么炽烫,逐渐往下游移,又钻进他的衣领。他浑身一颤,感觉有一条蛇从炭盆里窜出来,缠绕住自己的身躯。
毛毯在轻微的挣弄中缓缓滑落,何惊年攥紧堪堪蔽体的松垮白衬衣,脸红得快要滴血。床单是深灰色的,他却粉粉白白,像蛋糕上最醒目那一朵草莓奶油,舌尖轻轻一卷,就能把那份柔软甜蜜吞入腹中。
原辞声试了一下,果不其然。
“年年,”他很认真地说,“你真甜。”
何惊年睫毛一颤,荡开一圈泪光。
原辞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半仰起脸,睁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问他:“年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何惊年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原辞声捧住他脸颊,口勿他,“说啊,为什么?”
何惊年呜咽轻哼,被口勿得再透不过气也不开口。
“不管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原辞声不停地哄诱,想听他亲口承认,承认自己就是廖夏,爱了很多年的廖夏。想被他爱,不是静默无声的爱,不是没有企图的爱,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宣之于口的爱。
然而,何惊年被他磨得泪眼朦胧,浑身皴染上艳丽的粉意,都没有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原辞声有点恼了,烧得爱意更加浓烈。他咬开衬衣衣扣,去欺玩白雪中早春樱花的琼苞。很快,薄桃色的樱蕾就早早绽放,变成秋樱那种分外惹眼的红。
何惊年一只手撑在床面,另一只手的手背挡在嘴边,试图堵住声音的溢出。过了会儿,他到底忍不住心底酸楚的感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他一哭,原辞声就慌了,问他是不是自己把他弄疼了。何惊年呜咽着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加凶。
原辞声像哄小孩儿一样,说:“我给你吹吹。”说完,还真呼呼地吹起气来。
一热一凉,何惊年一激灵,两只手撑着他肩膀用力地推。可又怎么推得动呢,原辞声将他整个人都搂到了自己身上,跟饿极了的史努比一样,脑袋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何惊年都不敢看垂眼看他,羞赧到了极点,哭着说:“原先生,你再这样我会讨厌你的。”
原辞声停下动作,像期待被喂营养膏的史努比,眼睛亮得异常,“所以年年现在是喜欢我的,对吗?”
何惊年很慢地摇了摇头。
原辞声的看不见的狗耳朵和狗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何惊年掰开他的长胳膊,钻进被窝,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原辞声凑过去,亲亲他露在外面的一小撮黑发,轻轻摇他,“年年乖乖,把门开开。”
何惊年缩得更加小,捂得密不透风。过了会儿,原辞声听见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闷闷的,压抑着情绪。
原辞声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柔声地哄他,耐心地把紧紧揪在一起的被子揉松开来,才看见里面的人已经哭得满脸通红,眼泪打湿了一小块枕头角。
“年年……对不起。”先道歉总是没错的,原辞声问,“怎么哭了啊?”
何惊年闭了闭眼,又有一颗很大的眼泪从又长又黑的睫毛下滚落。他颤抖着说:“请你不要再捉弄我了。”
原辞声愣住了,“捉弄你……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何惊年指节拭去眼泪,哽咽道:“你故意让我穿成这样,欺负我……凶我。”
“我……我错了,年年,我错了。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不是想欺负你,我只是……”原辞声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对不起,以前我对你很不好,我知道。但是,年年,现在不是以前,很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了。你就把记忆里那些事都当成一场噩梦好吗?梦醒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何惊年又要糊涂了,他闭了闭眼,眼前晃动的尽是无数块碎玻璃般凌乱的画面,一幕幕变换不停,他想看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再一用力,头就一阵剧烈晕眩,难受得想吐。
原辞声从背后覆上来,抱住他,像三年前他怀糕糕时那样。抱着何惊年时的心情总是又满又空,又幸福又痛苦。
“年年,那些最难过的时候早就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你要走出来,我也要走出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