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左思右想,想了两个月,最后,终于还是说服自己,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婚事。
时不时的,把那金复来的画轴拿出来看一眼,竟也真渐渐看得顺眼起来。
——说到底,不就是嫁个人么?
她想得很开。
毕竟上上辈子,她嫁给过狼心狗肺的人;
上辈子,嫁给过……睚眦必报的小疯子。难道还怕再嫁给一个金山里打滚的商人不成?
她从前便想过安安稳稳、一世无忧的生活,只是,做谢沉沉时奢求不得。
如今,却大抵是上天注定,要让她借十六娘的身子如愿了——沉沉总是习惯把大多数事都往好里想,想得透透的,也好让自己活得快乐些。
只是,却仍然有一件事,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那便是,在她“出嫁”前,魏骁突然又不请自来地上了一回门。
彼时的辽西,诚然并不太平。
饶是她被关在府上,也能感觉到一片风雨欲来,人心惶惶的气氛。
而魏骁是辽西的一把手,难免忙得形容憔悴,装不出平素那副处之淡然的模样——却仍是坚持来见她一面。见到了,又不说话,只是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十六娘。】
末了,他“怪模怪样”地问了一句:【金家人,就那么得你心意?】
她闻声一愣。
回过头来,挠了挠鼻尖,干巴巴地答:【啊……确实,甚得我心。】
得或不得,事情都定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并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爱好,只心里巴不得魏骁赶紧走,是以,边说着,又端起茶来喝,半张脸几乎都埋进了茶碗里。
魏骁的手却冷不丁伸到她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沿着她鬓角猛地向下一撕。
【啊——!!!】
她措手不及,痛得大叫起来。
魏骁这一撕,生生拽下她一撮头发,她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他满眼森然,低头盯着手中那缕黑发,眼神晦暗不明。
末了,竟抢在她“兴师问罪”之前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这算什么?!
拿她的头发泄愤么?
沉沉气得倒仰,追出去几步,嘴里那句“你个臭东西欺人太甚要遭报应”,却在看见迎面走来的魏治时、不得不默默收声,转而,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魏治大概是这天底下,做赘婿做得最开心的男人。
以至于,乐到过了一个多月,才听说自家妹子要出嫁,被解家众娘子险些揪下耳朵。不过,他倒也不见生气,反倒屁颠屁颠给她添了不少嫁妆。
想来,他这个哥哥当的,说不上特别靠谱,但的确还算义气。
过去那个恃强凌弱、目中无人的七皇子也好,如今这个嬉皮笑脸却难掩真诚的哥哥也罢。
沉沉听着魏骁一顿细数成亲的种种好处,看着他脸上满溢喜色的笑容,忽然觉得,或许,魏治才是这世上,她见过的……最幸运的人。
【嫂嫂她,近来可好?】沉沉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