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冲眼前高头大马拱手一拜,“老叟陈端,乃本地陈氏族长。不知官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既惊又怕。
惊的是,前任县官弃城而去,朝廷久不使人接管,如今却突然派兵前来;怕的是,这群当差的一来,若是赈灾还好,若是也像那狗官一般、围起城来叫他们自生自灭——
“都看看,”那为首的兵士翻身下马,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兀自抖开手中通缉令,“认不认识画上这个人?”
来抓人的?
众人目光顿时齐齐向那通缉令上聚焦,却久无人言语。人群中,一片鸦雀无声。
“我见……!”
独独那石家老二,端详他手中通缉令半晌,忽然厉声喊道:“我见过这——”
这什么?
后头的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就近压着他反剪双手的大汉一个肘击敲昏了头。
一旁的石家老大见状,讪讪收了抢话的架势。
无奈,这一声却早已足够引人注意,一身黑甲的“官爷”大步走到石家兄弟跟前,又一次重重将手中通缉令抖开。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沉声道,“见没见过画上这女子?”
“官爷明鉴……”
“丑话说在前头!胆敢有知情不报者,老子见一个,杀一个,”男人满脸肃杀寒意,目光环顾四周,蓦地冷笑一声,“见一双,杀一双,绝不姑息!你们谁敢坏了老子的事,须得当心自己那颗脑袋!”
“……”
“还不快说!”
女人一路七弯八绕,低头疾走,不多会儿,便拐入城东一处小院中。
不及将脸上兜帽解下,她匆匆奔进药房。
正手执破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给灶火扇风的男人循声抬头。
见她裹得粽子般严实,步态更是仓皇,又不觉眉心微皱,低声问:“怎么了?”
男人生得一张极平凡的脸。
既不英俊,亦称不上丑陋,丢进人堆里,单看脸,正面侧面能找出一排“几分像”的,站起来,单看背影身形,更是一抓一大把。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
是以,这样一张脸,皱起眉头来,自也没有几分威慑力。
“百里大哥……”
“说了在这里,叫我白大哥就行。”
说话间,他索性把手里蒲扇掉了个头,冲急得直咳的女人扇了两下。
见她实在上气不接下气,又忍不住放缓了语气:“着急什么,慢慢说——叫你去拔几根草而已,怎么一回来,都裹成粽子了?”
“不好了!”
女人却只双膝一软,在他跟前蹲下。
顾不上太多,慌乱间、一把攥住他手,“他们来了!”她说。
“他们?”
“是朝廷的人……朝廷派人追来了!我看到他们沿路在贴通缉令!”
话落。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