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心疼,给他穿好裤子,柔声细语说道:“我给你手掌清理一下,不过你要忍着啊,会有些疼。”
长生点着小脑袋答应了,卢希宁去拿来她蒸馏的酒精,扒开瓶塞倒了些在干净的棉花上,握着他的小手轻轻擦拭。
酒精一沾到伤口上,长生痛得眼泪啪啪直掉,小手下意识往后缩。
卢希宁拽紧了,擦拭干净上面的脏污,吹了吹他的手,微笑着道:“好了。”
长生抽噎着,扑到卢希宁怀里,可怜兮兮地道:“额涅,我错了,外面冷,我再也不出去玩了,要摔疼。”
卢希宁忍笑夸他:“长生真乖,知道错了就好。”
纳兰容若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母子,长生眼里还含着泪,已经又开始傻笑,主动爬到椅子上坐好,拿着《千字文》指指点点开始认字。
他神色若有所思,收拾好炕桌,笑着道:“宁宁,还是你厉害,你的方式比我好。”
卢希宁认真地道:“我不会讲大道理,讲了他也听不懂。很多事情只能让他自己去尝试,吃到苦头就不会再去做了。我盼着他长大以后,会成为负责任的人,以后做某件事时,会首先考虑后果,如果后果能承担才会去做。只我一人也不行,因为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比我懂得多,这些就需要你教他了。”
纳兰容若笑,去拧了热帕子过来递给她:“擦擦手。”
卢希宁接过来擦拭干净手,纳兰容若拿银勺挖了香脂,握着她的手摩挲,眼含笑意看着她道:“我们一起擦。”
淡淡樱花的香气散开,长生眼巴巴看着他们,扔掉书滑下椅子,颠颠跑上来凑热闹:“我也要,我也要。”
纳兰容若嫌弃斜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小心翼翼避开他的摔伤处,敷衍地抹了几下,说道:“好了,去读书吧。”
长生举起胖手凑到鼻下深吸了口气,咯咯笑道:“真香啊,额涅,我要吃点心。”
卢希宁转头看着滴漏,早饭吃得早,她也有些饿,干脆大方地道:“好,我去让厨房蒸几碗奶酪来。”
纳兰容若拦住她,站起身说道:“我去吧。”
走出去吩咐完,过了一会他才进屋,说道:“宁宁,大哥来了,我让人把他领到了前院,我们去看看。”
卢希宁呆了下,到了年底卢腾隆也忙,不会随意上门,他来肯定有事。忙唤来奶嬷嬷看着长生,与纳兰容若去了前院。
行墨领着卢腾隆进屋坐下上了茶,卢希宁与纳兰容若也到了。彼此见了礼,他看了眼纳兰容若,若无其事又坐了下来。
纳兰容若觑着他的神色,寒暄几句后主动站起身,笑着道:“大哥你与宁宁好好说话,中午就留在府里用饭。我去看着长生,那小子皮得很,宁宁不在他得把屋子都拆了。”
卢腾隆眼珠转了转,很快哎了声,说道:“都是我的错,妹夫你快坐着,我绝不是要避开你说话,主要是这件事棘手,起先我不想麻烦你。可我脑子转得快,转念一想,你与妹妹没什么秘密,她都已经告诉了你,你又给了我银子,我再瞒着你,我还是人吗?”
纳兰容若:“”
他望了望天,又重新坐了回去。
卢腾隆干笑几声,吃了口茶润润唇,放下茶碗后叹了口气,开始细细道来。
“我与妹妹将阿玛留下的银子拿了出来救助百姓,虽说我聪明做得隐蔽吧,那么大笔银子,实在是不好隐瞒,被比我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的人看明白了,比如皇上。还有就是挖空心思,想着发灾难财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狠戾,淬了口道:“妹夫可知道陈弘勋这个王八羔子?”(注)
陈弘勋是与李自成齐名的张献忠养子,当年张献忠被豪格领兵打败之后,朝廷为了做给其他的叛军看,盼着他们主动投降,善待张献忠的亲信后人,并未追究他们的罪行。
陈弘勋以前靠着张献忠横行乡里惯了,又好吃懒做,在京城经常惹事。官府看在其身份上,又没有犯下什么大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纳兰容若点了点头,见卢希宁一脸莫名其妙,大致与她说了其人。
卢腾隆拍着大腿,冷笑连连:“你猜他怎么着?他居然来到家里,一张口就要我拿出五千两银子给他。上门硬抢,上门来!”
卢希宁听得瞪圆了眼,惊讶地道:“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