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凭什么啊!”卢腾隆气得直翻白眼,重重呸了一声:“他不过仗着朝廷不管,咱们卢家没落了,就想着来敲诈一笔。他也不算彻底顾头不顾腚,还知道留下一句威胁,说是卢家的银子见不得光,要是不给的话,他就上衙门去报官!”
纳兰容若皱起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大哥,这件事我来处理。”
卢腾隆斜靠在椅子里,嘿嘿笑道:“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妹夫插手。昨晚陈弘勋吃多了酒,醉得人事不省倒在胡同里,后来家里人见他没回去,忙找了来,把他简了回去。这么冷的天气,唉,可怜喽,听说病得厉害,已经烧得人事不省。”
纳兰容若眉头皱得更紧,照理说卢腾隆解决了陈弘勋,没了隐患他也不会告诉卢希宁,他先前提到了康熙……,纳兰容若神色不禁微变。
果然卢腾隆马上变了脸,哭丧着道:“妹妹,皇上知晓了,差了身边的大总管梁九功亲自上门,问了我几句话。梁九功也没有拐弯抹角,直问陈弘勋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我没敢承认,也没敢否认,我就这么装傻。梁九功那张脸多深沉啊,我也看不懂他的意思,他也只随意问了几句就回了宫。妹妹,我估摸着,咱们露馅啦!”
对上康熙肯定没什么好事,卢希宁比卢腾隆还要紧张,纳兰容若愣了楞,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卢腾隆一咬牙,瞬间又变了幅面孔,双手一摊说道:“银子我们也没有用,全部捐了出去,皇上若是查起来,我反正会一五一十地交待,绝对不会有半点谎言。陈王八羔子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他那是罪有应得,我是替天行道。”
他转头看向纳兰容若,肃然道:“妹夫你不要插手,因为你一旦沾上了,纳兰大学士也会被牵连进去,好多人正等着弹劾他呢。”
也不管纳兰容若的回答,卢腾隆转头叮嘱卢希宁:“妹妹,我来是想先跟你透个底,得对好口供。就说阿玛额涅自小教我们与人为善,好好做人,长大后报效皇上朝廷。阿玛临去前留了话,这些银子我们一个大钱都不能花,要拿去做善事。如今见到百姓遭难,马上义不容辞施以援手。”
卢希宁顾虑重重,勉强说道:“嗯,我知道了。哥,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忘。”
纳兰容若看着兄妹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行墨匆匆走进来,说道:“舅老爷少夫人,宫里来了人,宣舅老爷少夫人进宫去见皇上。”
卢腾隆嗖地蹦了起来,失声道:“这么快?皇上怎么知道我在妹妹这里?他派人跟着我了?没想到啊,我竟然这般重要!”
行墨神色古怪,眼角抽了抽,见卢希宁严肃看了过来,忙垂下头恭敬地道:“前来传旨的人说,先去过舅老爷家中,知道舅老爷来见少夫人了,正好上门来,顺便一起传话。”
卢腾隆松了口气,吸了吸鼻子,眼珠子一转,对卢希宁说道:“妹妹,皇上肯定知道我们在一起串口供,不过无妨,我们依旧照着前面的话说。记得拍皇上的马屁啊,一定要狠狠地拍!”
卢希宁想哭,她不擅长拍马屁,对着康熙也拍不出来。
纳兰容若神色平静,起身说道:“走吧宁宁,别耽搁了,我送你到宫门口。”
卢腾隆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衫,他里面穿着官服,虽然破旧了点,见康熙也不算御前失仪。
拢了拢皮袄,起身往外走,蹭到卢希宁身边,轻轻“噗呲”吐了声。
这是他们兄妹以前躲李氏说悄悄话的暗号,卢希宁听到后,磨磨蹭蹭放缓脚步,与卢腾隆并肩走在一起,朝他挤挤眼。
卢腾隆偷瞄了眼前面的纳兰容若,压低嗓子飞快地道:“妹妹,皇上要见的是你吧?这事该是衙门官府出面啊,从上次梁九功来我就觉着不对劲了,今日又亲自召我们进宫,你养皇…为男宠了?”
他把皇上两个字含混了过去,卢希宁只无语至极,白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哥你别胡说八道啊!”
纳兰容若闻声回过头,卢腾隆急得不行,手往下压要她小声,压到一半又坦然自若收了回去,袖着手装作无事发生。
卢腾隆装傻,纳兰容若也只当没看见,牵着卢希宁的手上了马车,拥着她说道:“宁宁别担心,大哥说得对,只实话实说就好,你们无愧于心,皇上也不会为难你。”
卢希宁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康熙对她有想法,肯定不会为难她。
纳兰容若顿了下,耐心解释道:“我不能出面,不是怕把纳兰府牵扯进去,而是我若出面,只怕惹得皇上更懊恼。宁宁,你说清楚就好,陈弘勋的事情也不要隐瞒,皇上极为聪明,瞒肯定瞒不住,说不定会连着岳父的事情一起被怀疑。陈弘勋这种人,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死,死了也就死了,皇上也看他们这群人碍眼。大哥那里我下去跟他说清楚,你先歇一会。”
马车停下,纳兰容若下车后,上了卢腾隆的马车,没多久又回了来,笑着无奈摇头:“大哥真是聪明,唉。我跟他说过了,他答应了下来。”
卢希宁也没有办法,眼见紫禁城就在前面,事到临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面对。
纳兰容若等在神武门外,卢希宁与卢腾隆一起进了宫。来到乾清宫,梁九功与一个小太监笑眯眯等在那里。
小太监疾步上前,迎着卢腾隆往偏殿而去。他觉着不对,回过头一看,梁九功腰弯得都快断了,恭敬无比迎着卢希宁去了东暖阁。
隐隐约约间,他看到明黄的身影,伫立在暖阁门前,似乎在等待期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