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谢秋盈也跟着沉默下来,因为她的记忆只能停留在那。
聂时秋看她一眼,突然道:“化学。我现在最喜欢化学这门课。”
谢秋盈看向他,好像可以慢慢勾勒出他上学时的模样。
也许在其他课程上他不会那么专心,认真听一会儿就有些耐不住性子,因为趴在桌上太明显,只能把椅子向后推,让两条长腿能舒展地放开,再往后一靠,走一会儿神,再努力听一会儿,再走一会儿神。
可在化学课上他就不这样,上课前就把课本从桌肚里找出来放在桌上,铃声一响,椅子便向前放,方便他靠在桌上记笔记。
他或许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小孩,不能确保一整堂课都能跟上老师的思路,但他会记下所有笔记,在老师离开后努力向班里成绩好的同学一点点询问清楚,最后充满成就感地收起将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的笔记。
等到实验课的时候,他就更兴奋了。哪怕原本性格不够谨慎,也会用最笨拙的方法,将所有步骤一一誊抄,反复提醒自己小心谨慎,慢慢重复老师的举动,顺利完成干净漂亮的实验。
也许老师在走过他身边时还会夸赞一句:“做得不错。”
让他感受到在其他老师那里没能感受到的关心与偏爱。
谢秋盈心满意足地听着、想着,等这一切结束,又问:“那你喜欢什么运动呢?”
聂时秋沉默片刻,道:“篮球吧。”
他的时间不多,不能像那些精力旺盛的男孩一样,花大把时间在这种纯粹消耗体力来获得愉悦感的运动上,不然他会没时间也没体力打工的。
不过在少数几次参与中,他觉得自己并不讨厌这项运动,有时也能获得一点难以言喻的快乐。
谢秋盈看着他的肩膀与手臂,心想,他的篮球一定打得很好。
她的视线顺势划过他的衣服,看到明显被洗宽大的衣领,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做好决定。
她看着聂时秋,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一样,藏住心酸,笑着又问许多新的问题。
聂时秋渐渐不那么紧张了。
他并不排斥这些问题,否则原本也不会为谢意学所触动。当然,现在他知道了,不管谢意学说的有关谢意谦他们的话是真是假,他对他都没有真心。
真心就在他眼前。
有了对比,那些虚假的和善是那样苍白无力。
聂时秋向她一点一点打开自己的生活。
也许要说出那些最窘迫不堪的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可向她展露一点琐碎的生活碎片倒不算太难。
在谢秋盈握着这些碎片,渐渐幻想出她所缺位的那段时光时,聂时秋也有些恍惚,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谢秋盈化作一道温柔身影,穿越漫长时空,去往当年那个小小的、孤僻的他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
下雨的傍晚,他不用等在学校屋檐下,最后被好心的老师绕路送回家,也不用为了省去这份对他人的拖累,在对方发现他前抢先顶着书包冲进雨中,最后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爽地方。
她会撑着一把大伞,又拿着一把属于他的小伞,像其他家长一样,站在学校门口等待大门打开。
而门一打开,急性子的聂时秋就会因为看到母亲等在门口,急匆匆地朝她跑去,淋上一小段路的雨,被谢秋盈一把拉到伞下数落。
家长会的时候,他也不用费心扯谎,让老师打消亲自打电话通知聂呈的念头,因为谢秋盈会为他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