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停在傅府门口的时候,沈筠知已经醒了。
到底是从高处摔了下来,除了腿上的伤,难免还磕碰了几处。沈筠知这会儿彻底松了气儿,骨头缝里都泛出疼来。平日里的大小姐作派露了出来,时不时“哼唧”两声,也不知是在向谁撒娇。
傅夫人让人备了软轿在门外,沈筠知搭着十福和姐姐的手挪下了马车坐到了轿子上。
“昭昭,你这儿也受伤了?”沈筠珏蹲在软轿旁,指着她的胸口,语气关切。
沈筠知顺着她指尖的方向低下头看去,只见披风被挣开了些,露出里头的衣服。上面有些血迹,这会儿已经干涸成了褐色。
沈筠知抬手摸了摸,轻轻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脑中回闪过天旋地转间的那一幕,腰间依稀还留着被人紧紧揽住的触觉。昨日在翠微居相谈时,纪献川似乎就受了重伤,方才救她的时候约莫是伤口又裂开了,这才渗出了血染在了她身上。
恍然间沈筠知又想起两件事。一次是那天大雨,公主府外他递给她的伞,他极有分寸的握在了伞柄上面一截;还有一次是刚刚在揽胜阁,他选择用剑给她借力站起。
这么个……轻视规矩,又恪守礼节的纪大人啊。
“你在笑什么?”
傅府的下人已经抬起了软轿向里头走去,沈筠珏跟在她的身侧时刻留意着,却见自家妹妹兀自笑得灿烂。
“我笑了?”沈筠知歪头反问,压了压嘴角,“死里逃生,可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这里是傅府,回去之后随你怎么笑。”
沈筠知看着她肃穆的神色,“扑哧”一声笑得更欢了,伸手去戳了戳她板正的小脸。
傅府的下人们走得又快又稳,很快姐妹俩就进了一个院子,傅夫人已经带着郎中等在了外头。
“筠知,县主。”傅夫人亲自上前来搭手,拢了拢沈筠知身上的披风,“两个可怜孩子,快去里间歇息。”
沈筠知被扶到拔步床上躺下,大夫仔细查看了伤口,准备着手医治。
“沈三小姐,您这伤口需要先清理干净,等下会有些疼,您可要咬一根软布?”
一旁的丫鬟递上了块干净的白布。
沈筠知摇摇头:“您直接来就好。”
大夫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上手开始处理伤口。
两刻钟之后,沈筠知身上的大小外伤皆诊治妥当,大夫又写了几张后续调理的方子。
“大夫,您给姐姐也看一下吧。”
大夫依言又给沈筠珏检查了一番,开口道:“县主身上并无大碍,只需与沈三小姐一样,服用那张安神的方子即可。”
“多谢。”沈筠珏点点头。
“那小的先去煎药,县主和沈小姐好生养神。”
等屋内再次只剩下姐妹二人,沈筠珏挨着床沿坐在了她身边。
“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厉害,绣花针戳了指头都要叫嚷半天。”沈筠珏拉过她的手,说的话虽不中听,但隐约透着些心疼。
“出门在外,我可不能丢了沈家的脸。”沈筠知方才在马车上眯了一会,眼下精神尚好,还能与她扯几句皮。
“怎么是个傻的。”沈筠珏捏了捏她的掌心,“沈家的面子哪有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