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不想在货场上大打出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手重,担心打伤了这些不相干的装卸工。
他双手一攥拳,骨头节上都是一个个的膙子,那是他平时打沙袋打出来的,打到人身上,谁也受不了。
他来到运输货场,只是为了找出老古董,替他弟弟马忠出一口气,迫不得已才跟一众装卸工交上手,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自己不吃大亏,挨个三拳两脚的无所谓。
但是局面迅速失控,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再不亮出点真玩意儿来,今天他和贾老四等人就走不出货场了。
他一穿子将老古董钉在麻袋包上,随即抓起身旁一个印着红三角牌工业纯碱商标的特大号麻袋包,口中断喝一声,将大麻袋包抬起来,重重地压在了老古董身上。
那可是180斤的大麻袋包,老古董的力气再大也翻不过身了。
马涛一只脚踩住老古董那只被扎穿的手,“噗嗞”一声,又把粮穿子从他手背上拔了出来。
老古董疼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鼻涕眼泪全下来了,奈何压在180斤的大麻袋包底下,喘气都费劲,根本动弹不得。
马涛控制住老古董,提着粮穿子,一个箭步冲入围攻贾老四的人群。
那伙装卸工正围着贾老四打得起劲,对身后的情况全然不觉。
马涛人到穿子到,但是他手下留情,没直接往肉上捅,穿子当棍子使,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举手投足间撂倒了几个,低头一看这位贾玉弟贾四哥——在hq区号令三军叱咤风云的老耍儿,浑身是土,满脸是血,几乎让这帮人打成烂酸梨了。
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他也好几年没有真刀真枪地动手了,货场工友一个个五大三粗一身的蛮力,一大群人打他贾老四一个,他如何招架得住?
马涛心里头过意不去了,人家贾老四一把年纪,早已过了在外面打打杀杀的岁数,当得好好的江湖大哥,为他马涛出头东挡西杀不说,还挨了这顿狠揍。
他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一时间怒不可遏,他出手如风,又接连打倒几个装卸工。
货场的工友也都打红了眼,都抄起了家伙,上来跟马涛拼命。
马涛担心贾老四赤手空拳有个闪失,将那把粮穿子递到贾老四的手里,忽听得恶风不善,马涛刚一转身,一把铁锨就拍了过来,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百忙之中一歪头,铁锨打在了他的侧脸上了。
这一下打得着实不轻,马涛原地晃了三晃,险些跌倒。
他打架很少挂彩,伸手一摸满脸是血,火也上来了,没等对方再次抡起铁锨,他一个上步,双手抓住了铁锨柄。
那个人不肯撒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夺。
马涛抬起一只脚,蹬在对方的小肚子上。
这一脚使足了力气,那位两手一松,一连退出十几步,脚下刹不住车,抱着肚子滚下货台,再也起不来了。
与此同时,贾老四挣扎着站起身来,他全身是血,势若疯虎,手握粮穿子逮谁捅谁,这就是玩儿闹跟一般人的区别所在,真动起手来,他是真敢往人身上捅啊。
一众装卸工也都乱了阵脚,纷纷向后闪躲。
有几个胆大的,仗着手里的扁担或铁锨比较长,贾老四不能近身,仍在外围与贾老四对峙着。
另一边的马涛抡圆了铁锨又打倒了两个,退到贾老四身边,两个人背靠背互为依托,气喘吁吁地盯着周围二十几个工友。
货场工友虽然人多,但是都看见了马涛的身手,还有贾老四手里滴着血的粮穿子,谁也不敢再上去动手了。
双方就那么僵持着,空气几乎凝固了。
正当此时,有一辆送完货物的大解放汽车,从大门口“轰隆隆”开了进来,众人不免稍有分神。
马涛和贾老四对了一下眼神,贾老四心领神会,二人紧抢出两步,来了个突然袭击,伸胳膊夹住为首那个工友的脖子,抢下对方手中的铁锨。
贾老四用粮穿子死死地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马涛又给了他胸口一拳,打得那个人面色惨白两眼上翻,脖子上的喉结动了几动,喷出一口黏稠的鲜血。
贾老四用粮穿子顶在这个倒霉蛋儿的脖子上,对其余那些目瞪口呆的货场装卸工说:“都别再动了,谁再动就是要了他的命了!我们来货场,只是为了找他老古董,没想着跟你们过不去,冤有头债有主,谁的事儿谁扛着,有他妈你们的什么?你们跟着起什么哄、捣什么乱?我跟你们明说了,哪怕撂下几条人命,我们也得带老古董,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还有尿儿再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