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止没有遗憾,甚至连一点惋惜的情绪都没有,对莫含章来说不论是在自己的世界还是在这个话本世界,她都是孤身一人。
哪日死在哪里就算哪里。
……
又一阵倒灌的雷雨,满街缟素下忽的一阵大风将淋湿的纸钱吹进室内
楚明山从怀里掏出一本插了羽毛的奏折,他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抛给莫含章。
“鞑靼人占了关外绝大部分土地,上个月趁着大夏南境倭人侵扰时,鞑靼人伙同蒙兀人在草原上会盟,会盟前后正和端阳纵火案时间重合。”楚明山指了指那封还未拆开的奏折。
“打开看看,这是辽东总兵写给明武帝的急奏。”
直接面呈明武帝的奏折居然会先出现在楚明山的手中,这是令莫含章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她调转奏折,当着楚明山的面撕开最外层的封皮,随即展开一目十行的扫下去。
辽东总兵的奏折上洋洋洒洒数千字,只写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鞑靼人要南下、第二件事是他们缺粮请求朝廷派粮。
总结下来只有一个字‘穷’,穷的发不起军饷、穷的没军粮、穷的征不到兵。
“看完了?”楚明山背靠椅背,双手交叉放于桌面:“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京城这些老顽固们将钱从国库里掏出来?”
他在西北领军的时候就深深的感受到大夏在军饷物资上的穷,穷到打仗的军队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以至于温娴拿钱资助西北驻军时,他恨不得给温娴当儿子。
老话说的好,有钱就是爹。
但光靠一个富商的资助,不足以撑起整个军队,他需要钱、需要国库拨粮拨饷。
“殿下又如何认为国库里有钱?”莫含章反问:“在这之前今上连续七年大兴土木,重修承乾宫、兴建西宛宫,光是木料这些我们所知的材料从西南大山深处运出又沿运河水运至京城,一寸千金,这些不说船舶营造也逐年增加。”
一笔笔天文数字,这些还是明面上的,工部、户部里尚未被查询到的款项只多不少。
楚明山陷入罕见的沉默,他是想当皇帝,但绝不是想当一个亡国之君。
如今千疮百孔的大夏,让他开始有些动摇最初的想法。
楚明山端起茶盏将杯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的心比茶盏里的水还要凉。
东宫,正殿。
白幡从梁上垂直挂下,大片大片被扎好的白花、纸圈绕满殿,太子的牌位从供桌起足有五六米高,用的是宫里刨柱子的楠木料。
若是凑近闻,还能闻到上面生漆的窜鼻味道。
大殿两侧分东西,道士在东边、和尚在西边,两方齐唱,和尚唱的是大悲咒,木鱼敲的咚咚响,道士们则唱的是救苦咒,芦笙、竹笛、渔鼓轮番奏曲。
和着哭声,听起来热闹的像一锅熬沸的粥。
萧伏玉已经在火盆前跪了足足一天,他不停地在往火盆里添纸钱,细看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已经哭的红肿起来
跪在最前面的是太子妃姚氏,姚氏头披孝布,神情委顿,她是第二天才被明武帝从宗人府里放出来。
姚氏哭的比萧伏玉还要夸张,撕心裂肺,几欲昏厥,她心中悲切的并不是太子,而是她的未来和她的现在。
“娘娘!”东宫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宫女们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