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伏玉微微回头,迎着殿外微弱的天光,他看到一个浑身裹白的女人冲了进来,她跑的很快,一下子冲翻了跪在地上的宫人,然后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儿啊!我的儿!”
是了,这位是太子的亲身母亲——苏皇后。
苏皇后成年累月的吃斋念佛,宫里见过她的人很少,即使已经年过四十,这位苏皇后保养的依旧光彩照人。
宫人们拽着皇后的胳膊、抱着她的腰、拖着腿,就是不让这位可怜的母亲再见太子最后一面。
“皇后娘娘节哀!”他们嘴里喊着节哀,心中的哀伤却少的可怜。
“都松手!”萧伏玉突然站起,他抛下手中黄纸,目光阴恻恻的扫视过这些宫人。
很少大声说话,犹如壁花的萧伏玉像疯狗一样的吼道:“本王说了都松手!”
宫人们被吓到了,纷纷松开拉扯苏皇后的手。
宫里就是这样,谁得势谁失势,在这些小人物的眼里展现的明明白白。
皇后对着萧伏玉深深一拜,她跌跌撞撞地跑向灵柩,随后难以压制的哭声几乎快要盖过和尚、道士们的念经声。
“荣王殿下,这样不妥。”职衔较高的宫女站出来朝着萧伏玉叉手点身:“有违祖制不吉利……”
萧伏玉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纸钱,他的视线从那些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将那些纸钱洋洋洒洒的拍在他们的脸上。
他说:“滚。”
萧伏玉的嗓子已经哑了,这一声滚让他的精气神彻底泄掉。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僵倒在地,合眼前,萧伏玉最后看到的是大殿梁上不断飘动的白幡。
他沉睡进梦境中,萧伏玉梦到自己死在了大雪纷飞的冬天。
天地缟素,到处都是荒凉。
他还梦到楚哥哥对他刀剑向相,杀光了荣王府一切和他有关系的人,包括莫老狐狸一家、平溪书院的学子们,排着队挨个在城西菜市口前断了头。
鲜红、素白,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让萧伏玉的梦境充斥着绝望。
“不要!”他在梦里大声呼喊了不下千次的不要,却没能救下任何一个人。
最后他看着莫含章上了断头台,她冲他笑了笑,具是无言。
“先生!不要!”
撑着头打瞌睡的莫含章突然被惊醒,她凑上前轻声唤道:“殿下?”
萧伏玉循着声音缓缓睁眼,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和他急促的呼吸声,无不昭示着他的惊慌。
“先生!”萧伏玉看到莫含章就像看到救赎一样,他不管不顾的扑上前,死死地抱紧莫含章。
滚烫的眼泪落在那段柔软雪白的脖颈上,烫的莫含章缩回推出去的手。
她反手拍了拍萧伏玉的肩膀道:“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古诗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