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被人推搡着,这群百姓也不在乎她是怎么来的,全当她是英雄,手里丢出他们自认为的好东西,一股脑的抛到温娴的怀里。
这种阵仗,被百姓们欢呼包围的阵仗温娴从未见过,她抱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一群激动的百姓围着。
“嬢嬢。”一双小手拉住温娴的衣角,她低下头看到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女孩捧着手帕递给她。
温娴下意识弯腰,小女孩的手帕柔柔地擦上她的脸,她从女孩儿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最后温娴忍不住哭了,她是被感动哭的。
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姜九天也被百姓们拉进了锣鼓队,他跟着扭起了民间的秧歌,露出羞涩的笑意,定远侯死后他很少这样欢乐过。
胜利的快乐是会传染的,莫含章揽紧衣服站在庙前,笑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眼前这一幕她曾见过也曾一次次期待过。
“先生是何地人?令尊可是平溪书院的莫老先生?”康贵平没有加入这场独属于并州将士的狂欢中,他同莫含章站在庙前的阴影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江宁人。”莫含章回道:“家父正是莫平溪。”
说江宁康贵平可能没有概念,但提到莫平溪他的脑海里就有了一点点轮廓,莫平溪此人在整个大夏读书人中的名头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康贵平感叹道:“昔年曾见平溪先生一面,当时在御前议论兵法,先生见解独到。”
这些都是客套话,当年都多少年了,人的记忆再好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观此一战,先生觉得如何?”康贵平问。
“未可知之事未可知之战,赢了不比输了惨。”莫含章仰头望天,圆月依旧高悬,却大有西去的架势,她轻叹道:“世事总相违,将军不要报太大希望。”
毕竟话本最后楚明山靠着西北并州沦陷的混乱在朝中党同伐异,然后杀了许多和他政见不和的人才踏上那万人之上的宝座。
至于楚明山登基做皇帝后的故事就是另外的话本。
康贵平长叹:“老夫心中有数,但听先生这么说,心里多少会难过。”
马膏野革,为国战死,他尚且以为是荣幸,后才觉得是大悲。
后半夜,这些打了一天仗的兵丁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吃着百姓们送的食物,即使只是块硬到能砸死人的馍馍他们也吃的津津有味。
高悬的圆月洒下令人惊叹的月光,明亮到让人不敢踩在地上,像积了一潭清澈的水,风吹云动时甚至还会泛起波澜。
萧伏玉抱着胳膊直愣愣的盯着如水般的月色,他被月光照着一晚上都睡不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鸣锣打鼓的百姓想着莫含章想着未来。
怅然到月色消失,乌金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