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有关耀王身世的传言越传越玄,甚至有人称皇觉寺的大师算出耀王是灾星转世,克死先帝,如今掌政注定是要克大夏国运。
这顶帽子扣下来,饶是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耀王都怒了,连着两三道御令下来,势要抓住那些乱传消息的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耀王身边的侍从掐着尖细的嗓子替他主子打抱不平:“这些人长着一张嘴尽会胡说!”
说完又故意扬声哀嚎:“我可怜的主子,才得了皇爷赏识就要被人当枪使当盾磋,哎呦喂!还有天理没!”
他唱念做打,嚎叫着哭,趁着喘息的功夫还要瞥了眼睛往西宛宫里面绕去。
耀王靠坐在圈椅上,翠绿色的眼睛眯起,他怀里窝着只雪白大猫,那猫儿撑起懒腰,倏的睁眼,竟是一样的翠绿。
“王爷”那侍从两股战战的喊了声耀王,他是用劲了方法,这西宛宫里的太妃就是不开门,他也没办法,心里只祈求耀王不要把怒火发在他身上。
“继续。”耀王垂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猫儿,眯起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宫门。
旁的宫人从西宛宫前过时,都不敢出声,全是贴着墙走,生怕冲撞了耀王。
“王爷?”喊门的侍从硬着头皮建议道:“太妃娘娘恐怕这个点已经歇下,殿下若是事不急,明天再来应门,同样使得。”
说完耀王能吃人的目光就落在他脸上,让那侍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算什么事啊!
“的确是晚了。”耀王换了只手撑着下巴,他缓缓挠着白猫的下巴:“不过本王还未睡,这天就不能算太晚!”
他突然将猫从膝上赶走,加重语气道:“叫些人来,今日要好好的将这门叫开!”
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耀王要多顽劣就有多顽劣,但凡伺候过他的下人无不提耀王色变,他说的‘叫’可能就是‘砸’。
这宫里除了明武帝能给耀王气受别人都没资格让他难过,所以他说砸,这些宫人必须眼睛都不带眨的去执行他的命令。
七八个宫人抡着矮凳等一系列东西砸上西宛宫的宫门,他们边砸边在心里各种默念祈祷,祈祷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到他们。
许是他们的祈祷有用,这一次过了没多久,西宛宫的宫门就从里面缓缓打开。
迎出宫门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一声赭石色宫装,满脸褶子却十分威严道:“太妃娘娘让老奴告知殿下,休要再叩西宛宫的宫门。”
耀王双手交握在腹前,他扬起下巴,眯着眼睛道:“作为臣子本王的确不该再来此处,但作为娘娘的孩子,本王有资格也有理由求见。”
他压低声音道:“这里是宫里,不要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那老嬷嬷脚步微顿,侧着脸停下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轻叹,然后让出身侧位置:“既然殿下这么说了,老奴就退上一步。”
耀王颔首笑出了声,他抬手立马就有两个小太监抬起椅子健步如飞的进到西宛宫里。
这座西宛宫是明武帝耗费七年时间修建而成的,巨大的廊柱用的皆是西南深山中的参天巨木,期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到处点缀着奇珍异宝。
说是倾尽举国之力也不为夸张。
就是这样一座几乎掏空内库耗尽国帑的宫殿,明武帝自己不住反而将其赏赐给了太妃们,这让大臣们摸不着头脑,也让后宫的娘娘们想不明白。
但耀王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催促小太监跑快点,住在西宛宫主殿的是先帝的四妃之首敏妃,也就是他的生母娇儿姆。
从他知晓一些让他狼狈不堪的秘闻起,他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娇儿姆,这座宫殿是牢笼,困住他的母亲,同样也困住了他。
想到这里耀王暴躁的捏紧拳头。
硕大的宫殿群,还活着的太妃全都住到了西边,正殿除了娇儿姆外就再无他人,还未靠近一股浓重的檀香味从殿内弥散出来。
“太妃娘娘平日喜欢诵经,殿下还是等太妃娘娘诵完经再进去。”老嬷嬷低头垂目,语气平淡,她拦不住也不想拦耀王。
母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这是太妃娘娘的家事,他们不会过多干预。
殿内,传说中拉起鞑靼人与大夏之战、无数话本里演绎的红颜,此刻正端直跪在佛前,烟雾缭绕中她垂眸祈祷。
仅是匆匆一瞥,那雪一样的皮肤比墙还白,她的美是一种不同与大夏人的美,可以是妩媚也可以是清俊,她和耀王一样,有着摄人心魂的翠绿眼睛,漂亮到令人侧目。
“太妃娘娘,耀王爷正在殿外。”报信的宫人将话传到就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