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始终对她怀有极深的愧疚。
他每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苦和难过,真实得不掺分毫虚假。
他对她的信任是极致的,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
可她却冤枉了他。
沈稚从来没有那样心疼过一个人。
当确定了他的无辜,再回首从前,这两年来阿蛮是怎么过的?
她自以为对得起所有人,包括阿蛮——她给了他“原谅”,她亲口对他说了他们不是一个人,他是不知情、是“无辜”的,告诉他不必介怀。
可她自己都没有做到。
阿蛮给她是真诚的、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
她还给他的心意却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连这施舍中都要掺杂着一丝提防和戒备。
沈稚在冷风中走到后院去,让人抬出了当年的枷笼。那木刺上似乎仍有血痕。
她颤着手摸上去,木刺又冷又硬。她实在难以回想,当年是怎么忍心将他困在其中三天的?
阿羌明明告诉过她,他最恨此物。她却原样照做了一个,让阿蛮去承受。
耶律方金用了三年将阿羌变成深沉缄默的样子。
她用三天做到了。
阿蛮多久没露出从前那少年锐意的模样了?多久没有像从前那样笑出一对儿小虎牙,开心玩闹了?他在她面前变得谦卑、缄默,同前世的阿羌简直一模一样。
她从前凭什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掀开那障目一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残忍。
沈稚心口疼得发麻,原来愧疚是这样的滋味。
阿蛮爱她。
阿蛮以为自己杀过她。
他呢?他有多难过?
沈稚从院中回来,就病了。也是从那天起,她打定主意,必要彻底解了这蛊。
如今战事告一段落,终于可以着手去做这件事。
沈稚打定主意,倘若能活着解了这蛊,从此两人平等相对。她就将一切告诉他,若阿蛮能原谅,她一辈子都会对他好。
若不能醒过来……她从前让雪珠去漠北告诉阿蛮,不想再见。他会以为她是在两蛊相消之后反悔了,利用完他就无情扔掉。
阿蛮可能会难过一时,可这样的小姐如何值得他思恋怀念呢?
阿蛮已是漠北新王,离开了她,将来也会有崭新而灿烂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阿蛮:(咬牙切齿)小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稚:(疑惑歪头)什么话?
阿蛮:(强压情绪)你、问、过、我、了、吗?
沈稚:……
沈稚:那你记起来的事,告诉我了吗?
阿蛮:……
沈稚:(感慨)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阿蛮:(登时消气,小声的)以后别拿自己冒险了。不平等的爱情也没关系的
沈稚:(若有所思)阿蛮果然喜欢被欺负啊
阿蛮:……
沈稚:(心领神会,微笑)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