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都给打懵了。
看了看瑟缩的竹雨,再看看神色不大自然的自家小姐。心中隐隐有所恍悟,却又一时难以置信。
“竹雨,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他声音低沉。
竹雨悄悄去看沈稚神色,却见自家小姐偏过面颊,微微染着一层羞恼薄晕,显然是对自己方才的惊惶很是暗恼懊悔。
婢女心中忍笑,面色却不敢露。眨着眼睛含混道,“就是小姐自己用的药啊。”
阿蛮眉头微蹙。凶夷人在漠北久居上位,不言而威自有一股压迫感,竹雨撑不住求助般望向沈稚。
沈稚轻轻挥手,竹雨飞快溜走了。
沈稚回头,“谁准你站起来的?”
阿蛮跪得干脆利落极了。
沈稚忍了又忍,却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凶夷人受宠若惊。短短片刻间,他的情绪几番大起大伏,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慢慢的,发觉到自己肩膀处微微湿润。他心中一颤,想拉开沈稚看个究竟,她却死死抱住他,手臂揽得极紧。
凶夷人眨了一下眼睛,良久,唇角微微上勾。
索性就这么抱着她站了起来,轻轻放在床榻上。沈稚漂亮的桃花眼仍是红通通的,鼻尖也微微红润着。
眼角晶莹既已在他肩上擦干,沈稚便假做没发生过。
朝他招了招手,“阿蛮,我累了。”
只是微哑的嗓音出卖了她。
沈稚硬撑着装作不知道。
凶夷人站在原处许久,才缓缓相信眼前事实。
毒药是假的。
不喜爱他、不相信他也是假的。
要杀他更是假的。
小姐见他呕血时,那瞬间惊慌的面容此刻仍深深震撼着他的心。
她当时脚步都踉跄了一瞬,他看得分明。
小姐……
恐怕只有想知道真相的心是真的。
她刚刚苏醒没多久,就如此劳心劳神,此刻定然累极了。
阿蛮之前为她解蛊时不知做过多少回,此时驾轻就熟地服侍她更衣躺好。她眼眸始终望着他,他也就解了外袍。两人并排而卧,他以指风熄了灯烛。
一个温软的身子依靠过来。阿蛮惊喜地将她搂住,习惯地轻轻吻她面颊。
沈稚闭着眼睛,仍忍不住微微哽咽,“阿羌,你那时候……有多难过啊。”
她知道真相后,只要想一想阿羌得知她身死后的情形,就心疼得不行。
凶夷人停了向下的亲吻,抚了抚她的眉心,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沈稚倏然睁眼,“这是你说的,都过去了。以后……可不许因为今日的事对我生气。”
凶夷人默默叹气,心道我也得敢啊。
夜半,沈稚睡梦中不安呓语,“阿羌、阿羌…”
“我在。”
凶夷人以内息轻揉她的穴位,沈稚渐渐苏醒,睁眼瞧见他的一瞬,瞳中惊慌渐渐散去。低声咕哝一句,“笨蛋。”
凶夷人无奈,“嗯。是笨蛋。”
沈稚挪了挪。
阿蛮依过去,小声问,“小姐,阿蛮服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