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成风讷讷地应着,轮流搀扶着她和沈清辞进到马车坐好,随即和李叔同坐在马车前。
李叔见众人坐好,一声吆喝,赶着马驹,行于雾霭沉沉的林间。
马车内,二人对坐,也不说话,林长缨的眼珠转了一圈,见他似在箱柜里找着什么,思索总该说些什么好。
不料刚想开口,只见他找出了件斗篷,给她披上,还替她脱下鞋,放在他的膝上。
“诶!你这是!”
林长缨忽然看到什么,连忙把脚缩回来。
“别动,我想看看你的伤。”
他轻声说着,原是想看看她脚上的伤,没想到打眼一看,他顿时愣住了,林长缨的左脚居然都没有脚趾甲,斑驳的裂痕缠绕在指间,多是皲裂交叠的伤痕盘踞其上。
“很难看是吧”
林长缨讷讷地说着,垂下眼眸,轻晃了下她的五个脚趾头,一时间她自己也忘了这回事,沉声道:
“其实没什么,小时候在边境小镇守城门,遭到突然袭击,城墙倒塌,不小心被压在木桩下,文叔救了我,也就是之前在大相国寺见过的那位军医,他见我这脚趾甲都碎了,干脆就把它拔下来,还以为以后会长出来,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一直都没长,文叔都是骗我的的”
声音渐弱,听这语气,似乎还有些小孩子的怨气。
沈清辞低头耐心听着,指腹轻柔,涂抹着药药酒,替她按着脚踝。
末了,他抬眸看向她,二人对视间,月光顺着窗棂撒下,倒映在他清澈的瞳水里,桃花眼尾稍扬,林长缨一怔,这双明眸还是和以前一样,却也多了几分沉寂。
随即沈清辞垂眸,她腿上多有擦伤划伤的细小伤口,以药膏涂抹着,随即柔声道:“不难看,只是想到十指连心,这种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早在两年救下她之时,昏迷期间他都贴身照顾着,那时就发现了脚上的旧伤,只是现在她清醒着再看,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
“其实也还好,我都不太记得了,反正都过去了。”
林长缨见他似乎并没生气,也算是松了口气,沉声道:“殿下你也别生宜静公主的气了,这次还得多亏她才能找到那群逍遥法外的土匪,而且也怨我,没想到事态严重,还以为她只是和以前一样又调皮惹祸,才独自前往,她是大梁公主,我是大梁臣子,保护她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忽地,沈清辞的手一顿,复又继续按着,瞧不出异常,应道:“我知道。”
他缓了口气,复又道:“我没生她的气,只是如果现在不教育她一下,以后恐怕在外面只有别人教训她的份,即使她沈宜静是公主,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更担心你,以后出门,多带点侍女小厮,有事也要派他们回来通传一声,别只告诉韩渊鸣。”
“啊”
林长缨扯了扯嘴角,看他刚刚那杀气腾腾地看着宜静公主可不像是没生气,更何况此事叫人告诉安王府好像也没什么用
可最后,她只得应道:“哦!知道了。”
马车外的两人相视一笑,李成风连忙探出个脑袋,“夫人,这次可都得多亏殿下才能这么快找到你们,有土匪说你们跳下悬崖,殿下就问韩统领这山崖间有没有山洞,韩统领这才想起你们小时候在山上玩时发现的山洞和小路诶诶殿下您干嘛”
“乱看什么,快出去。”
不料话还未说完,沈清辞一把按着他的头推出去。
李成风只得瘪着嘴挠挠头,似是委屈得很,李叔早已习惯了二人这么多年来的闹腾,不由得饮口自酿的美酒,尽是朗声笑着。
“李叔,你别笑我了”
李成风盘腿而坐,多是无奈,心道:“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吗?不就是给夫人上药嘛,关心则乱”
说着说着,习惯性地在木板画着圈,似乎有点郁闷。
在他们发现沈清辞不见后,就立刻寻到了大孤山,才发现他已经杀上了那群土匪的大本营,要不是他们出面拦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李成风长叹一声,嘀咕道:“雪燃给我买的糕点都还没吃呢”
眼见着如今回了城,周遭市井喧哗传入耳边,不乏草把子的小食香味飘进来,心生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