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学的怪话,这般难听?”
斥了一句,崔光又狐疑道,“大碛、比干城、居延湖等地大战方罢,大军堪堪撤回,都还不及休整,李承志又要进军敦煌?”
“估计是何处出了变故,不得已如此!”
魏子建话锋一转,“尚书与承志向来亲厚,他待你更是百般礼遇,如师亦友,不如你当面问问他?”
“若他说要与朝廷开战,你让老夫如何自处?是就地自杀,以节殉国,还是归附予他,做个逆臣?”
崔光翻着白眼,“不然你为何不去问?”
魏子建干笑一声:“下官与他虽为翁婿,但添为魏氏一族之长,不到万不得己,这‘附逆’之名,是万万不能背的……”
所以,还不如装聋做哑,虚混度日。
“奸贼!”
崔光恨恨的骂了一句,甩着袖子进了院门,“今日是饮酒,还是做赋,或是对弈?”
魏子建也不恼,乐呵呵的跟在身后:“自然是悉听尊便!”
而话音堪堪落下,又听几声哨响,二人不约而同的驻足,回头。
一骑奔来,至院门前堪堪停住。骑士翻身下马,拱手做揖:“崔尚书,魏少卿,国公有请,请二位至关城一叙?”
自从李承志长子诞下,予关城设宴时见过一面,这是他第二次主动相邀。
难道真如魏子建所料,是何处生变,李承志欲逼二人表态?
你当老夫是元鸷那种苟且偷生之辈?
崔光脸色一沉:“可知何事?”
“太后与陛下遣姑臧候为使,已到镇衙。是以国公欲请尚书与少卿做陪……”
朝廷遣使,定然是为招抚而来。
不过也真会挑人,竟然是李韶?
“即是饮宴,老夫自当赴约。待更衣沐浴一番,稍后便至!”
撵走了令兵,崔光又捋着胡须,颇有些幸灾乐祸:“上次是因元鸷与罗鉴之故,才使你我前功尽弃,更沦为阶下之囚。
而这一次却是风平浪静,想来朝廷也定是诚意满满,怕是封李承志为王都不一定,不然也不会令李韶为使……我看他再有何话说?”
魏子建却是眉头一皱:“即知朝廷再次招抚,承志却在如此节骨眼上进兵敦煌,可见其心已坚如铁石,难以撼移,定不会如太后与陛下所愿……”
“你当我为何失笑?”
崔光冷哼一声,“李承志能囚了你我,自然也能囚了李韶。总不能厚此薄彼,柿子尽挑软的捏吧?待稍后饮宴,老夫定然要问问他:若是不敢,就趁早将老夫与你放回洛京……”
将李韶也囚困西海?
乍一听好似不妥,但若深想,还真就有可能。
崔光说李承志不敢,无非是泾州李氏同属陇西李氏一脉,日后定然要多多借助。是以李承志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李韶。
但反过来再看,以如今西海之局面,世家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庶民、贱户都不如,就知李承志对世族成见之深。
触类旁推,李承志十有八九没想过借助陇西李氏然也就能超然事外,一视同仁。
再退一步,陇西李氏多受先皇迫害,对皇室怨念颇深,李韶难保不会顺水推舟,假做被逼无奈,实则真心归附李承志。
所以,崔光所期注定是镜花水月。说不定都不用李承志开口,李韶自己就会赖着不走……
心中这般想,魏子建却恭维道:“尚书所言甚是!”
……
二人对案而坐,李韶慢斯条理的喝着茶水,时不时的就会赞叹一声。
李承志却眉头紧锁,脸上愁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