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恭声应着,跑去传令。
李孝先又至门外,低声秉道,“郎君,方才皇甫将军遣塘骑来报,不过送来的是公文,已交由军部。大兄(李亮)方才遣人来问,称郎君是否另有吩咐,可由塘骑一并带回……”
“皇甫如何说的?”
“称伏俟城与树墩城并无异动,一切如旧……”
“那盯着便是……再知会李亮,如今天气渐暖,虽民壮、牲畜不再受冻寒之苦,但冻土渐化渐深,驰道一日松软过一日,是以还是要催紧些,尽快赶至春雨之前,多运些粮草、军械予皇甫……”
稍一顿,他又问道:“李永寿呢,可有急报!”
“并无急报,只是例行三日一秉,最近所报是前日黄昏送来,称浚稽山、涿邪山一如往常,并未见胡骑、车队出没!”
“传令李亮,待塘骑明日再报之时,命他叮嘱李永寿:需严防死守,切莫大意!”
“诺!”
李孝先未领命而去,李承志思忖一二,又令亲信掌起灯烛,看起了墙上的地图。
地图是将数块牛皮漂白后缝制,而后又以漆墨做图。足有近丈方圆,几乎贴满了一堵墙,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大字小字。
而这,才只是长江以北的地图。
这是李承志亲手绘制,便是有些误差,也大不到哪里去。而难能可贵的是,但凡西海军卒、斥候、塘骑、乃至细作踏足之处,事后李承志必会亲自过问。
莫说哪里有山,哪里有河,哪里有城,便是一处水塘、一处沟梁、一处村镇,更或是一处不足百帐的小部落,他都会问个明白,更会在地图上标的清清楚楚。
有这么一份地图在手,主将便能按图索骥,无论行军、驻营、列阵,都能事半功倍……
李承志端详一阵,手指划过敦煌镇。
李松已率骑兵出动,距此不过千余里,最多十日,就能兵临敦煌城下。
更镇军精锐皆已随元鸷败于居延湖畔,城中皆为老弱,余下丁壮虽多,但有火炮在手,李松攻破镇城并非难事。
到时便可免后顾之忧,便是朝延真与柔然勾结,也不怕腹背受敌。
除此外,凡西凉州在册丁口二十四五万户,近有二十万聚居于敦煌,屯粮更是百万石都不止。是以只是敦煌镇的丁户与存粮,就能让李承志做梦都能笑醒……
畅想一番,李承志收回手指,又点了点居延湖以北。
这里皆为千里广袤之地,少山无水,几无阻隔。若纵快马,一日便能探到三四百里深远。是以便是柔然想销声匿迹,悄然行军也绝无可能。
除非柔然绕个大弯,特意绕开大碛,从北路出兵,先至六镇,而后或是攻西海东翼,或是入关,穿过陇山向西进逼。
但如此一来,怕是多走五千里都不止。一来一去,但是没有万里,也要走足八千里往上。
以柔然拖家带口、驱牛赶着的行军方式,只是在路上行军就要三四月之久,这还是在天公作美,无风无雨的前提下。
故尔不说朝廷能不能等得起,柔然人就绝对耗不起。
如这般,柔然既无法攻西海后路,又不愿意绕行数千里,但凡出兵,十有八九会摆明车马,强攻居延湖。
若只是柔然,李承志自然不怕。说实话,在火器面前,只是半开化的胡骑比汉人的步阵好对付多了。
然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元魏已将李承志当做心腹大患。他担心的是朝廷一不做二不休,十有八九还会联合吐谷浑。
到时便是三国联合出兵,无论如何也该有四五十万兵力,李承志就算全民皆兵,至多也就能凑出十万大军来。所谓蚁多咬死象,若真让这三方兵合一处,便是有火器可依仗,西海怕是也难免败亡的结局。
但并非无法破局。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为何非要等别人打过来才能反击?
皇甫,就看你的了……
李承志的手指重重的在地图上一点,又画了一个圈。
圈里,除过表是以南的临松,还有已深入祁连山的山丹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