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是心乱,就如一团乱麻。不知走了多久,突听一声锣响,元钦才猝然惊醒。
举目一看,城中已乱作了一团。到处都是叫喊声,喝骂声。仔细一瞅,似是兵将于各户中强行征丁,令其登城助兵卒守城。
元钦悚然一惊:“莫不是有敌来犯?”
亲信左右瞅了一眼,凑在元钦耳边,声音低之又低:“一刻前,邢都督遣令使来报,称原州(原高平镇)急报,媪围县(今景泰县)已予昨日失守,逆贼已屯兵于大河,与原州郡兵隔河对峙……属下见县公冥思深忧,是以未敢惊忧……”
元钦双眼猛的一突:为何会这般快?
媪围属原州,就在大河东畔。西海大军一旦渡河,便至陇东腹地。且距脚下的灵州城,或是陇山均只四五百里,若快马加鞭,只多一日就至。
若非有大河天险阻隔,说不定此时已至灵州城下了。
惊骇之余,元钦心中又生出一丝佩服:若论料敌先机,元遥胜过元澄多矣。
若非他急令沿河各州郡严防死守,说不定真有可能被西海所趁,强行渡过大河。
如今只要守住东岸有数的几处渡口,烧毁浮桥、收缴船只,谅西海也只能望河兴叹。
暗暗思忖,元钦心中一紧:“速速备马,随我予崔县子传讯……”
亲信恭声应着,又道:“此去近千里之遥,若是日夜兼程,县公如何受的住?不如县公手书一封,由末将代劳,以八百里加急秉予崔都督?”
本是拍马屁,却不想拍到了马蹄上。元钦牛眼一瞪,冷声斥道:“照做便是,若是再敢聒噪,定斩不饶!”
不看元遥,为何在信中只传军令,其余原委却只字不提?
怕的就是被士卒得知真相,乱了军心。
再看李宪,跑的就剩一口气了,依旧不敢将军令假手于人,是同样的道理。
换做元钦同样如此:就算累死,也绝不敢将军情外泄半句……
不多时,亲信牵来了马匹,一行百余骑径直往东,从里子园过了大河,而后顺着大河东岸往榆中狂奔而去。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亮站在子城县(今甘肃皋兰)的城墙上,看一眼波涛滚滚的林河,再往北眺望一眼,眼中尽是疑惑。
崔延伯于鄯善大败,金城各县也已陆续得讯。连三十万大军都阻不住西海大军,县兵陇共数百,城墙经年失修、破败不堪的县城又能坚守多久?
是以大军但至,或是城门早已大开,官吏早已逃的不知去向。或是在城上装模作样一番,只要大军摆出一副攻城的架势,无不一降。
是以李亮数日连取三县,不是一般的顺利。
但等拿下子城县,遣偏师往相距不到三百里的媪围县时,竟已被人捷足先登。
虽是西海之兵,但依旧令李亮惊诧了已。
起先他以为是与皇甫让讯令不及之故,导致阴差阳错。但塘骑来报,却称媪围县城上立的却是“奚”字旗。
遍数西海,姓奚的就只有达奚一人,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这就更令李亮奇怪了:郎君怎敢让达奚单独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