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陆路虽只一条,却还有一条水路。
三国时,诸葛亮兵出祁山,欲图关中。趁陇西空虚,一月便占了天水。
魏将张郃临危授命,率兵驰援。自洛阳出兵,经渭水逆流而上,不足半月便至陈仓,而后急袭街亭,之后才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既然张郃逆流都能行船一千五六百里,从清水河(渭河支流,陇山西麓)到陈仓还不足两百里,为何就行不得
若是后世,还真就行不得,只因至唐后渭河水量一年少过一年,至明清左右,莫说甘肃境内,便是陕西境内的渭河放条羊皮伐子都得搁浅。
但如今,还真就能行的船。
李承志两手准备,只为一锤定音……
……
清水城往东,百里滩。
中间只隔着一座陇山,过了陇关,便是一马平川。
数日前,山下还是牛羊遍野,战马成群。西海牧兵天天都在关下烤肉,惹得关上的守军好不眼馋。
但今日,只见旌旗飘展,寒光耀眼,目能所及之处,尽是甲阵。
特别是立于阵前的数百蹲大炮,就如一头头露出獠牙的怪兽,使城上守军不寒而粟,两股战战。
崔延伯手扶城垛,极目远望。看似镇定如山,但若是用心,便能看到他双拳紧握,眼角时不时的就会颤一下。
便是去岁西海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之时,也不见李亮与皇甫让摆出如此阵仗,可见这一次,绝非恫吓危慑,而是来真的。
心中惊疑,崔延伯又想起了三日前自关下射来的那封箭书。
信中自称是泾州李意,笔迹如金钩铁划,字里行间隐见峥嵘之像,十有是李承志亲笔手书。
称呼很是客气,呼他为将军,但措词却极其霸道:只限三日,若崔延伯不放开关隘,率军请降,必将生灵涂炭。
若是以往,崔延伯非笑掉大牙不可:黄口孺子,好大的口气。
但换做素未蒙面,却早已如雷灌耳的李承志,崔延伯却有一丝直觉: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战死于这陇关之上
征伐半生,崔延伯早有明悟:无非便是马革裹尸,以死殉国。
想必麾下这二十万儿郎也如他一般,早已氪金定报国之志。
战就是了……
暗暗思量,听得亲信唤他,崔延伯轻吐一口郁气,复又往城下看去。
两骑自西奔来,停在百步外的关壕边,其中一将手中持有一物,似是在朝城上打量。
去岁刘芳出使西海,早已探的分明,崔延伯自然知道这敌将手中拿的是千里镜。
便是离着七八里,也能将人脸看的清清楚楚,宛如咫尺之间。何况只是百步
亲将大骇,连声呼喝,令亲卫架起大弩,要将那敌将射于马下。崔延伯却伸手一拦:“无妨!”
西海前阵距此还不足三里,若是欲先取自己这个主帅,予阵前就能看的清楚,何必多此一举,近如提醒一般,跑如此之近
如今已满三日之限,城下这敌将十有是来最后通谍的
果不其然。
那敌将看了一阵,便不急不徐的放下千里镜,似是向身侧之人说了几句,便见另一将翻身下马,施施然的朝城上施了一礼:“某受国公之令,特来见过崔县子!”
崔延伯战功着著,有勇有谋,李承志对其推崇备至。李孝先耳喧耳染,自是多了几分尊敬。
更何况李承志耳提面命:便是兵戎相见,有你无我,不过是各位其主,身不由已。又何需逞口舌之利,陡惹英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