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孔尚贤身份比较特殊,他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至圣先师,所以不必去界迎,而是在孔府门口等着迎接圣驾。
本代衍圣公孔尚贤,字象之,号龙宇,为孔子的六十四代孙,他的身影在迎接队伍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不仅是因为他站,而且也因为衍圣公的服饰独一无二。
孔尚贤生于嘉靖二十三年,如今已近七十,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虽是衍圣公,出自读书人最尊崇的家族,但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透露出的却是一股不易察觉的锐利和精明,反而不见多少文气。
孔尚贤头戴云翅五梁冠,身穿赤罗衣,脚踏夫子履。这身装扮正是大明衍圣公独有的衍圣公朝服,华贵而不失庄重。
与山东、东昌乃至曲阜当地官员一脸的诚惶诚恐不同,孔尚贤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丝毫不见怯场。若是把高务实的坐蟒袍给他来穿,估计旁人得要以为他是某位阁老。但他那微笑背
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自负,这倒是和历代衍圣公名声不佳的形象不谋而合。
曲阜县令孔胤植站在孔尚贤的身旁,他身穿六品官袍,头戴官帽,面色同样淡定。有人或许要问了,县令不是七品吗?此人为何身着六品官袍?
因为他是曲阜县令,是孔家人。唐懿宗咸道七年,也就是公元866年,当时皇帝就让孔子的四十代孙孔续来当曲阜县令,后来形成惯例,就基本上都由孔子的嫡系子孙来当县令。
到了宋仁宗的时候,皇帝封孔子的嫡长子孙为衍圣公,所以曲阜县令就由衍圣公来兼任。后来王朝更迭,经历了金、元、明王朝,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衍圣公当曲阜县令却雷打不动,还由皇帝任命。
不过明朝还是有些不同,衍圣公的地位极为崇高,不仅是一品大员,而且还是礼仪上的文官之首。
这地位有多高呢?高务实身为内阁首辅,在宫里走动也都是自个腿着,但人家衍圣公就可以在皇宫里骑马。他到京城去,皇帝还要亲自过问,派人给他送吃的喝的。
但是这样一来,衍圣公这么高的地位,再让他兼任一个小县令就显得非常不合适,于是就有旨意下来,不再由衍圣公兼任曲阜县令,但还是由孔家选一个人来当曲阜县令。这个曲阜县令也和其他地方的县令不同,他是六品官,有别于其他地方的七品县令,也凸显出他的地位与众不同。
一个地方官一直由一个家族的人来担任,其实也让皇帝心里犯嘀咕,而且孔家的人里往往也有不成器的,所以皇帝也曾动过心思,不让孔家人继续干曲阜县令。
比如嘉靖年间,当时孔家的县令水平就不行,还肆意妄为,搞得当地鸡飞狗跳,就有言官上书弹劾这个人,嘉靖就想借机不让孔家人世袭这个县令了。但是嘉靖刚把想法说出来,朝廷的大臣就出奇的一致反对,说这是祖制,事关天下读书人的观瞻,万万不可违反。嘉靖一看阻力这么大,而且也不和大礼议直接挂钩,于是也只得作罢,仍是换一个孔家人替代原先那个县令就了事。
当皇帝的御驾缓缓驶入曲阜城时,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纷纷跪拜,山呼万岁。等圣驾抵达孔府之外,衍圣公孔尚贤和曲阜县令孔胤植也率领着官员和士绅们跪拜在地,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皇帝的到来。
朱翊钧在高务实的陪同下步下御车,只见他身着海蓝澜衫,腰系革带,头戴方巾,这一身朴素的士人装扮,更显出他的谦逊与尊重。当然,没人会搞错他的身份——瞧那众星拱月的架势,身边陪同的还是一位身着大红纻丝坐蟒袍的重臣,不是皇帝能是谁?
朱翊钧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孔尚贤的身上。他微微颔首,表示对这位孔子后裔的尊重。孔尚贤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他站起身来,向前迈出一步,向朱翊钧深深一拜,然后说道:
朱翊钧微笑着扶起孔尚贤,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和与亲切:
孔尚贤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皇帝的这番话是对他家风的肯定、对他个人的尊重,还是在反话正说,是敲打自己当初不肯赴京。
不过他倒也不怕,只是做出恭敬地模样回答道:
朱翊钧笑了笑,似乎并无他意,颔首道:
孔尚贤拱手道。
「衍圣公请。
」
在一片庄重而又和谐的气氛中,朱翊钧在孔尚贤和孔胤植的引路下,带着庞大的随行官员队伍,缓缓向孔庙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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