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在庑廊转角怔怔站着。
直到裴月明发现了他。
“阿迟?”
她惊讶,站起身行过来,“怎回来不吭声?”
她拉着他的手,两人面对面,她关切看他:“前头怎么了?怎今天回来了?”
皇帝病危,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尽孝,萧迟吃住都在紫宸宫,连去永佑殿上香都是匆匆离去的。
怎突然回来了?
裴月明仔细打量他,发现他双目红肿,隐隐蕴有水光,刚刚才哭过。
萧迟声音暗哑:“……父皇,去了。”
裴月明微微一讶,却没太惊诧,皇帝吐血晕厥,在行宫时,御医已经暗示不好了。
是皇帝不是其他人,御医暗示不好,那就真是很不好了,心理准备是有的。
皇帝崩了,丧钟却未敲响,那现在肯定是在梳洗装殓。皇帝尊严不可侵犯,即便是萧迟,也是不给看的。他就得退出来,也算休息一下。
后面的才是熬人的。
裴月明就说他:“在那边躺躺就是了,还赶回来做什么?”
这么远的。
多费时间。
她拉着他的手进了寝殿,按着他躺着,然后接过温帕子,给他擦手擦脸。
又问他饿不饿,张罗好克化的面点,做好端着隔壁茶房温着,一喊的能拿过来。不备茶了,让准备八珍汤,暖胃又温补安神。
萧迟静静听着,等她转过来陪他一起躺下了,他抱着她:“辛苦你了。”
裴月明笑笑:“这有什么辛苦的?”
她温柔笑着,但不知为什么,萧迟总觉得她的笑有点点怅然。
“快睡会吧。”
她纤手盖在他的眼皮子上,他从善如流阖上眼睛。
但先前在庑廊下那一抹寂寞的鹅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萧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的。
她总是忙碌又快乐。
活力四射。
萧迟这才骤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欢畅快活的笑容少了许多。
大笑嬉闹是少了,人总觉没以前有劲儿,甚至偶尔还会情绪低落。
就算是笑着,也总会有一种隐隐怅然的感觉。
对!
也是方才在庑廊下所见的感觉,就是以前很隐约,只要一点影子,不如刚才明显。
什么时候起的?
萧迟心一紧,他开始回忆,上一次见她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想了一会,忽一个画面跃了出来。
烛光灿烂,她笑靥如花。
那是去年。
太子废了没多久,他们查到了西苑,还有淑妃那不知详情的交易。
彼时昭明太子旧人尽散,萧逸尾巴藏得极好左右扒不出头绪,疑云重重,困惑不解,当时萧迟就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