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桓行素之前说过,他会照顾到她完全恢复为止。换言之,也可以理解成当她恢复了,他就会送她离开。所以她才没主动说出来,想拖延一点时间。
不料,根本就瞒不住桓行素的眼睛。
只是,现在就要离开……未免也太快了吧?
虽说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她的攻势似乎没有在桓行素的心上留下什么痕迹,这让俞鹿挫败又苦恼。但她没打算那么快就放弃的呀!
之前已经试探过一次了,这次,恐怕得用更合理的借口才能缠上他……
俞鹿捏紧拳头,急得像热锅上的小狐狸,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截住了他赶人的话头:“道长!”
桓行素欲说之言遭她打断,但还是耐心地停了下来,让她先说:“怎么了?”
“能不能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直到你离开擎山为止,我才走。”俞鹿攥着自己的手指,低下头,忍着心虚,小声说:“实不相瞒,我其实是离家出走的,因为有个我不喜欢的妖怪想娶我。”
这话是情急之下编的,但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谎言。
妖怪有成千上百个分类,强者为王。俞鹿的父亲是狐王,但也只是狐之一族的首领。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统领百妖的妖王。
妖王的小儿子符离,从小就对俞鹿颇为上心,求娶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俞鹿是一只无权无势的小狐妖,可能早已被掳走、成为对方的妃子了。可一来,俞鹿是狐族的小公主,即使不受宠,身份也在。二来,符离和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满心只愿和她心意相通,也做不出强迫她嫁给自己的事。
但俞鹿在此时,为了引发桓行素的怜惜,都隐去了这些信息不提。
桓行素初时面露愕然,听到后面,眉心已蹙了起来:“你不愿出嫁,你的家人也不插手此事?”
情急之下想到这个借口,如今只能顺着说。俞鹿摇了摇头,嗓音娇娇细细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躲到擎山来。没想到会阴差阳错地碰到了天雷,还被你所救。我实在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道长,你就让我和你待在一起,直到你离开擎山的那天为止吧。”
桓行素看着她,神色严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可曾想过,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
俞鹿干巴巴地说:“先在擎山多躲一段时间,也许事情能有转机。要是还不行……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四周一时静了下来。
桓行素望着窗上新结的苍白霜花,仿佛在考虑着什么。半晌,才终于开了口:“你暂且留在我身边。这件事,我会替你想办法解决。”
他的语气笃定而冷静。分明只是一个师门不明的小道士,却给了人万分的安全感,仿佛他自信自己有着通天的本领,只要是亲口许诺的,就绝不会是空话。
俞鹿呐呐地说:“多谢……道长。”
由于怕说多错多,她不再在此事上纠缠,主动站了起来,提议道:“既然今天我的妖力恢复了,外面还下起了霜,不如我们将那个老板送的酒温一坛来喝吧?就当做是庆祝一下。”
桓行素微一迟疑,见她仿佛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放下了心头大石,也不忍扫她的兴,就说了声“好”。
这三间屋宇原先都简陋得很,堪堪能遮风挡雨。在俞鹿来到以后,他们渐渐地从镇子上“蚂蚁搬家”一样搬了不少小物件上来,让此处有了生活的气息。
如今,屋里不仅有了煮酒的小炉子,还有了椅子和柔软的暖垫。
今夜下起了霜夹雪,可风不大。况且,在恢复妖力后,俞鹿的御寒能力大大增强。桓行素更不可能怕冷。他们将那坛子酒热了,就放了张暖垫,坐在敞开的窗边观雪。
俞鹿一边叽叽喳喳地缠着桓行素说话,一边殷勤地给两个杯子满上了酒,乐滋滋地握住其中一个酒杯,啜了几口,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妖怪和凡人一样,有很能喝酒的,也有两三杯便倒的。
俞鹿颇爱喝酒,酒量中等偏上,狐族的姐姐说她喝多了就睡,所以,多喝几杯也无妨。
况且,她刚才在脑海里将自己的表现复盘了一下,已然放下了心头大石——本来只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才暂时用“被逼婚”的借口多留一段时间。但是,细想一下,这临时找的借口,选得还真是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