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大姐缘何这么确定此事和二姐有关?”
富察福晋出声道:“好了,你大姐也是关心则乱,都是一家人难免有所误会,回头查清楚就好了。”
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富察福晋觉得自己是为了家和万事兴,却不知道旁人早就都把她的偏心看得明明白白了。
锦瑟用眼神制止还想要开口的傅恒,对着富察福晋淡淡笑道:“额娘说的是,此事就等着阿玛决断吧。”
富察婧淑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她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连刘管事都瞧出来了不对劲,李荣保又怎么会是被蒙蔽的傻子。
锦瑟几不可见地瞥了她一眼,依旧从容淡定,她早就知道富察婧淑想不出什么高端的手段对付她,过去一些不过是口舌之争她也懒得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但最近她明显是被逼急了连连出昏招。
她也不想想,就李荣保这样的朝廷重臣哪里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骗得过的。
但锦瑟就是要让她慢慢地感受被审判前的煎熬,这就叫诛心。
她微微扬起了唇角,房内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
李荣保看了一眼似乎也渐渐回过味来的福晋,对刘管事道:“把派出去查银票出处的人喊回来吧,不必继续查下去了,回头知道了什么也不必多说,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房内的几个贴身奴仆:“今日之事,谁敢透露一句半句……”
言外之意,自然是家丑不可外扬,这是要封口了。
对于大家族来说,有些事不需要真凭实据一查到底,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这就够了。
“奴婢们不敢。”众人纷纷躬身退下,刘管事也完全看懂了所有的门道,同样恭敬地告退。
这些能够在场的奴仆们也都是贴身家仆,是富察家代代家生子,忠心程度自是不必说,其实就算是喜儿,她也不是背叛富察家,而仅仅只是背叛锦瑟。
等到房内只有富察家的这几个人以后,李荣保严厉地看向富察婧淑:“跪下!”
富察婧淑大惊失色,还想要试图叫狡辩:“女儿不明白阿玛的意思。”
李荣保不耐烦和小女孩儿玩心眼。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需要我把喜儿带进来亲自审问么?”
就喜儿那样的小丫头,面对刘管家都未免藏得住事,何况是面对李荣保这个当朝大臣。
天天面见君王的人,自身的威严气度自然非同寻常。
富察婧淑终于不得不颤抖着跪下,脸色苍白不敢抬头。
李荣保看着她叹了口气。
如今婧淑已经差不多快要及笄,却整日里想着要嫁给直郡王的儿子她的表哥弘昉,却不想想以她这样的品行格局,只怕嫁入了爱新觉罗家未来也是死路一条。
黄泉之路上,男人在前面的战场冲锋陷阵,女人就是后方的坚实臂助,愚蠢的女人所有的家族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婧淑以为大阿哥福晋喜爱她,却不知道对方背地里已经透露了几次想要把二女儿容音定下的意愿。
有眼光的贵妇都看得出,容音拥有着真正的皇家命妇的资质,但是就凭区区的直郡王府这艘沉船也配得上她?
婧淑当个宝的好亲事,在眼光老辣的李荣保眼里不过是日落西山罢了。
李荣保冷眼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婧淑:“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不老实招认,就去跪家族祠堂三日,好好反省一下。”
富察福晋忍不住开口求情道:“老爷……”
李荣保觉得自家这个福晋其实也需要跪个祠堂,他沉着脸打断她的求情:“慈母多败儿,惯子如同杀子,这个道理福晋不会不懂吧。”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重了,富察福晋满脸通红,她知道若非自己如今在病中,只怕老爷也会让她受罚。
教导女儿本是她的职责,她责无旁贷。
“妾身明白了。”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甚至可以说不动声色的锦瑟,对她虽有歉疚,但更多的还是忌惮。
区区十岁的女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城府气度,连她这个作额娘的只怕都不能企及。
其实很多作父母的既希望儿女成才,又会隐隐地害怕他们过于出色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本是人性。
锦瑟从不会强求非要和睦亲近的家人,亲情爱情友情,这种东西是要讲缘分的,也并不是每一世都会遇到李恰亭和玉娘那样真心关爱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