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莫之乱结束之后不过两月有余,来自极北之地的胡人向大明的雁北草原发动攻击。还没等朝廷重新修葺的嘉兴关建成,这里便再次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但因着青海军的及时支援,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
明帝终于意识到了嘉兴关的重要性,便重整原征西军,重新命名为玄武军,依旧任命荀彻为大元帅。新军初立,便要马不停蹄地前往嘉兴关镇守西域门户。
一个多月前发往象泉的和亲庚帖,至今还未收到回复。不仅是海月,连明帝也显得有些心焦。
时间过的愈久,海月便觉得公主出塞的希望便愈少一分。可是这一天上朝,明帝却说出一个石破惊天的决定:襄国公主即将在三月初随玄武军一同出塞。
原来因为这个冬天格外严寒刺骨,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明帝为了给太后冲喜,便希望提早将公主嫁往西洲。
这个消息一出,除了明帝,京城中并没有多少高兴的起来的人。
海月便是头一个不高兴的人。
这一天里头,祭酒镖局的演武场里头的草人可倒了大霉,一个个都被海月以各种招式和兵器打的七零八落。
荀彻到了演武场,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景象。他向四处望了望,只见那祸始俑者正躺在高台上晒着太阳。他走了过去,道:“我说怎么端叔怎么做了那一大盘醋溜鱼,却没人过去吃。原来是有人喝醋了,吃不下那么淡的东西。”
海月转过头去冷哼了一声,道:“端叔手艺不错,做鱼却最是难吃。怎的是我喝醋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醋味,循着味道便招来了。这满地的草人,又如何招惹你了?”
海月看见他身上的朝服,一骨碌坐了起来,道:“师兄今日进宫了?”
“恩。”
“还是为了玄武军一事?”
“是。北漠人此番来的凶猛,颇有些试探的意味。陛下担忧颉漠之乱刚刚结束,若再受北漠侵扰,恐怕会动摇国之根本。”
“北漠人自己还在内乱之中,恐怕几年之内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大明。”
荀彻笑道:“我也是这个想法。但陛下此时也听不进旁的话。”
“呵,这
么急着将襄国公主嫁出去,倒显得大明又多巴着象泉一般。”
荀彻斜眼看她,偷偷笑了两声。
“如此不换庚帖便强行将公主嫁去的,恐怕历朝历代也只此一家。”
海月也不知哪里来的怨气,道:“若是到了古格,却被退了婚,那可有趣了。”
“你今日,倒很是恶毒。”
海月嗖地从高台上跳下来,走到荀彻面前,突然摆正了神色,叹道:“昨天请京里的大夫为宗师诊治了一番,有些不太好。”
“还是旧疾么?”
“是。自从我们回来之后,宗师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连下地都有些困难了。”
荀彻垂首道:“宗师一生心血都在祭酒镖局。白狼的覆灭对他打击太大,也许他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故人回来。等到了,便也不想了。”
海月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低声道:“师兄,我到底还是辜负了父亲。”
“为何?”
“我曾在父亲墓前发誓,一定要成为这天下最好的镖师。可是自从你我从军之后,白狼镖队非但没有回到从前的鼎盛时期,活下来的弟兄们反而越来越少。到如今,你看这里满目疮痍,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来演练了。”
“海月,我想尊师临终的意愿,并非让你重振镖局。负与不负,自在人心。”
他们正谈着,却瞧见远处有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奔了过来,原来是那个负责洒扫的小童子。
“项镖头!宗师叫您过去。”
“宗师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