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峰这才松了口,拿了个空杯子倒酒,舒浚总觉得这一幕有点奇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什么,等霍峰的酒杯倒满,舒浚也就把那点思绪抛开,转而说起了高中时候的趣事。
两人不同级,但有重叠的任课老师,加上县城近几年变化颇大,还是有挺多共同话题。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各种跑来跑去,先是去红旺食品厂看了他们淘汰的生产线,淘到两个设备和一条流水线,交了钱办好手续后还不能立刻带回去,而是运到机械厂,请倪师傅帮忙修整,另外又托人买到了剩下的设备,进行调试。
倪师傅有自己的工作,这些都是他下班后的空闲时间友情帮忙的,舒萍一再表示感谢,请他吃饭,他都拒绝了。
他说,“小姑娘,我都活到这把年纪真不是客套,对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儿。我是看你这哥哥干活踏实,是个专心做事的好材料。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浮躁,能静得下心来的不多,他愿意拿问题请教我,说明他勤学好问,那我就应该把自己能教的教给他,知识这种东西,只有散播出去才有价值。”
舒萍听了这翻话后很感动,对倪师傅而言,这些都是他的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可对舒萍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且不求回报。
她看了眼身旁穿着工作服,满脸写着单纯无害的堂哥,决定把他推出去当谢礼。
“倪师傅,我哥这人虽然看着木讷、一根筋,但他做事挺认真的,您要是愿意就多教教他,他指定好好学,这样您也不怕自己满身才华没人继承了。”
倪师傅有两个儿子,学业都很出色,但一个出国留学后没回来,一个从政,受过几个徒弟,不过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不再收。
舒萍的想法是,哪怕倪师傅不收舒浚为徒,只要他愿意多点拨些,对舒浚的成长之路都有着极大的推动。
舒浚压根没想到堂妹会说这些,听着有点懵,反倒是倪师傅get到了舒萍的深意,也不觉得冒犯,直接接口回,“行啊,那就让他好好跟着我学吧,在我退休之前再教一个徒弟出来。”
舒浚还没反应过来,舒萍拉了下他的胳膊,笑着提醒,“师傅都答应收徒弟了,怎么徒弟还傻呆呆的站着不动啊。”
舒浚这才反应过来。
“师傅……啊,师傅真愿意收我?”
倪师傅只看着他笑不说话,舒萍已经被这个傻哥哥傻到撇嘴。
这时候还问什么问,直接喊声“师傅”不就认下了吗?
别人都是有机会上,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他可好,机会放在眼前也不知道上千抓。
好在舒浚没真的木到无可救药,反应过来后直接学起电视上的拜师一条龙,端茶、下跪、喊人,传说中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把倪师傅乐的哈哈大笑。
他接过搪瓷茶杯喝了口茶,将舒浚拉起说,“我已经很多年不收徒弟了,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最后一个,也就是看你勤奋努力才起了爱才的心思,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凭我的经验就是,只要打好基础,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舒萍的省城行完美结束,不仅用最少的钱买了最多的设备,还帮堂哥拐到了大拿师傅一名,以后厂里的设备改造再也不用发愁。
走之前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逛个商场,买了手机、电脑、打印机,本来还想给舒浚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要。
“别浪费这个钱了,我现在根本用不上,要联系的话办公室有电话,宿舍也有公共电话亭,以后有需要我再自己买。”
后来舒萍强制给他买了两件衬衫,原因是看到他穿的衬衫领口洗毛了,也给叔叔婶婶带了东西,给叔叔的是一个电动剃须刀,婶婶的是一对金耳环。
他们上午从省城出发,中午十二点多回到食品厂,朱云龙带着工人们一起卸设备,安装的话按舒浚画的图纸就行。
“天呐,这些机器得花不少钱吧。”
“少说也要这个数。”
围观的工人中有人伸手比了个“六”,也就是十位数的意思。
其实只有一半,不过舒萍不会逢人解释,只跟朱云龙提了这些设备的具体情况。
朱云龙一改之前的强烈反对,如今是满脸喜意,恨不得不吃不睡的把生产线安装好,尤其是听舒萍说请了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调试过,更是心潮澎湃。
他没读过大学,走到今天都是有点天分,靠着自己摸索出来的,跟倪师傅那样有真才实学的大拿差距甚大,迫不及待的想学习、钻研,哪怕能学个皮毛也是进步。
“那我就把这些设备交给你了,争取月底前能正式投产。”
朱云龙点头承诺道,“厂长放心,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生产线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