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能遇上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不难,相看两厌是一辈子,相敬如宾亦是,可若能遇上下辈子还想再与他走一遭的,那便难了。你若退了一步,不知他为了弥补上这一步会有多难。”
她与李玠就花了两辈子呢。
谢渥丹眼眸微沉,第一回没与阮蘅打趣,面上神色肃然,应当是在细细琢磨她说的话,而阮蓁亦是,她凝视着牌面失神,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阮蘅也不出声打搅,自己摸了一张牌,只看了一眼就笑开了花,“双六,十二点,天牌!”
“啊?”谢渥丹回过神来,死活不信今日臭手的阮蘅最后一把竟然来了个天牌,“是不是方才趁着我们失神使诈了?我不服!再来,再来最后一把!”她说着就自顾洗起了牌面,“我今日非要从你手中赢一顿吃酒钱!”
阮蘅失笑,随了她去了,阮蓁笑了几声。
这头正打得火热,前院的婢子便匆匆走了过来,“娘娘,方家与柳家的姑娘拜访,如今正在前厅候着呢,可是要请进来?”
不等阮蘅作答,谢渥丹先声夺人,“请进来做什么,那两人存的什么心还有谁不知,你家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让她们来添堵吗?”
小婢子知晓这位谢家姑娘在阮蘅这说话分量极重,一时有些为难,“那……那奴婢去将人送出去。”
阮蘅倒是摆了摆手,“请进来吧,再去添两盏茶来。”
“不是,你做什么?”谢渥丹不乐意了,“不赶出去也就罢了,还要好吃好喝的给她们供起来?”
“赶出去做什么?显得我不懂礼数,只是两盏茶,府里又没穷得给不去。”阮蘅极不在意道,顺势又摸了一张牌,“六点。你们俩好好打,等等又输了我可不再来了,我前些日子看中了一块暖玉,正愁没钱买呢,你就巴巴地送钱来了。”
“我也没钱!”谢渥丹一听钱就来了劲儿,赶忙也抓了一张牌,“你没钱找你家那位去,别来我身上搜刮!”
阮蘅笑而不语。
身后脚步声渐近,在她斜后方缓缓停下,阮蘅装作没听到,自顾打着牌,阮蓁与谢渥丹连看都不看一眼,手中的牌打得起劲儿。
三人心照不宣,手中的动作愈发慢了起来。
这时小婢子又匆匆来,附在阮蘅耳边说了几句话。阮蘅轻笑了一声,“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呀?都往王府里来。”
阮蘅向身后看去,装作才看到来人,“哦,是方大姑娘与柳二姑娘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在这儿干站着。”她嗔了婢子一眼,“愈发没规矩了,来者是客,也不看座,若是姑娘们出去了,怕还是要说我不懂礼数。”
正要开口的方家大姑娘一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阮蘅这话直接将路给堵死了,若是日后在京城听到有关今日的不当言论,她定当第一个算到她们二人头上。
“娘娘,今日是方芮来打搅,娘娘莫怪才是。”方芮看了柳俞一眼,二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柳俞上前,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这是柳俞今日一早炖的鸡汤,王妃姐姐如今怀有身孕,该好好补补,我也就厨艺还拿得出手,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说话的间隙,柳俞目光一直往四周瞟去,似在找寻什么人,而方芮亦是。
谢渥丹翻了个大白眼,可这毕竟在献王府,她未有立场,不好开口说话,只是瞧着那二人愈发不耐了。
二人的小心思阮蘅怎瞧不出来,她收回目光,又打了一张四点出去,“让二位失望了,王爷不在这院里,正在书房议事,若二位有要事,便去书房外等候吧。”
阮蘅这话过于直白,让方柳两人羞了脸,“王妃姐姐误会了,我们并非是来寻王爷,是来寻王妃姐姐的。”
“姐姐?”阮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去,将二人上上下下扫了几眼,在二人的不解中缓缓道:“我这记性虽比不得从前,可也没差到认不清人?我可不记得家中还有这两位妹妹。”
阮蘅又看向谢渥丹与阮蓁,“我就两个姊妹,如今都坐在这儿了,不知二位可是在薛家旁系有亲眷?还是谢家?”
谢渥丹适时接了话,“我家旁支的都是姐姐,一个个孩子都会跑了,我未曾见过还有这二位。”
方柳二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只觉得没脸,哪曾想到阮蘅丝毫不给她们面子。
薛家是什么身份,她们哪里敢攀,自新皇登基后,便重立宣平侯封号,其地位只在皇上与献王之下,就连端王李旭也比不上,而面前这位母族显赫,自己也是无上皇亲封的乐安县主,京中贵女哪里能比得上她的。
但凡要说阮蘅配不上献王,都寻不出一个好的缘由来,若阮蘅都与献王门不当户不对的,那莫说京城了,全大梁也寻不出第二个来。再说容貌不般配,她们也没底气开口,他们自家兄长提起阮蘅来哪个不是悔不当初,实在是先前阮蘅性子太跳脱,让人忽视了她容颜。
“王妃娘娘,是我们失礼了。”
阮蘅没接话,面上神色淡淡。
许是李玠这些月来真的过于温和,致使众人忘了他先前的狠厉模样,因献王府除她外莫说侧妃了,连个侍妾也没有,再则她有孕在身,不便照顾李玠,有些人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