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是什么人,先皇败在他手中,新皇对他亦是恭恭敬敬,若他想,整个大梁都是他的,如此身份地位,哪家不想挤破了脑袋将自家姑娘往献王府塞的。
今日来的这方家与柳家的也不是第一回,也不只这二家肖想,方才婢子与她说,前厅又来了好些人,想来是方柳二家来献王府的消息走漏,其余人生怕她们在她这儿讨着了好自己便落了后,便巴巴地赶了过来。
阮蘅正想到这儿,凌乱的脚步声又响起,果不其然又见着四五人迈着细碎的步伐赶来,额间薄汗微显,见着方芮与柳俞站在一旁。想来也是没讨着好,这才松了口气。
“见过王妃娘娘。”几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阮蘅见了暗暗发笑,“今日是什么日子,都赶着来看本妃,本妃也是受宠若惊啊。”
“娘娘,民女听说娘娘喜爱吃枣泥糕,今日路过铺子,便带了好些来,如今还热乎着呢。”说话的是周家幺女周薇怡,不过十四岁年纪,脸上稚气未退,发间步摇摇晃,发出清脆之声。
也不等阮蘅说上些什么,周薇怡便将纸包径直递到了阮蘅手中,“娘娘快些尝尝,别凉了。”
阮蘅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实话,她与这周薇怡只是说过一两句话,还未熟到这份儿上,周薇怡这自来熟的劲儿让她觉着有些不适,可她并未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阮蘅又看了周薇怡一眼,不再说什么。
她先前一直觉得周薇怡像极了一个人,可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如今才隐隐察觉。
周薇怡像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那个十五岁不知天高地厚的阮蘅。
可与她不同的是,周薇怡表露的那份天真半真半假,只因周薇怡眸中暗涌的情绪还是被她抓个正着,阮蘅知道,那是。
谢渥丹起身,一把拿过阮蘅手中的纸包放在一旁,“你们都不知晓吗?娘娘近日吃不了这些,不消食,还有鸡汤什么的,都拿回去吧,日后别送来,哦不,日后还是别来了。”
“谢姐姐,我没有恶意。”周薇怡楚楚可怜,上前就要来拉谢渥丹衣袖,却被谢渥丹毫不留情甩开。
阮蘅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院前小厮道:“娘娘,王爷来了。”
这一声让方才有些混乱的场面一度静了下来,周遭的几人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立在一旁,低垂着眉眼,趁着脚步声未近,将珠钗又扶了扶,一脸娇羞。
阮蘅不语,倒是谢渥丹毫不顾忌地冷嗤了一声。
应当是议事结束便往她这儿来,跟在李玠身后的还有端王李旭,他的小厮正推着他的轮椅。
一众贵女恭敬行礼,“民女见过献王殿下,端王殿下。”众人目光自是都在李玠身上的,虽说从李家出来的男子样貌不俗,可端王李旭终究不良于行,谁愿意嫁过去受这苦。
李玠连看都未看她们一眼,径直向阮蘅走来,见石桌上摆着骨牌,眉间微蹙,“怎么不去屋里玩儿,尽在这儿吹风?”
阮蘅笑了笑,“我总在屋里待着都快闷坏了,今日暖阳,在院子里也不觉得冷。”
桌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吃食吸引了李玠的目光,“这都是些什么?”
阮蘅未答,倒是有人抢先一步,正是周家那位,“回献王殿下,这是薇怡给王妃娘娘带的枣泥糕。”
她大着胆子看向李玠,双瞳剪水,难掩娇羞之色。
阮蘅瞧见了,心里极不是滋味,果不其然,将她们放进来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要怪就怪李玠这张脸,真是招桃花。
可某人视若无睹,面上哪里还有方才与阮蘅说话时的温和,他厉色而视阮蘅身旁的小婢子,“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来路不明的脏东西莫说近娘娘身了,连王府大门都不可进,今日谁给你们的胆子一犯再犯!”
婢子吓得跪了下来,“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回去自己领罚,三个月不可入海棠苑做差事。”
“是,是。”小婢子如获大赦,连忙磕头,“多谢王爷宽恕。”
李玠这一番话莫说婢子了,身旁的那些个贵女也吓得不知所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阮蘅说话虽刺耳,可好歹也会顾及着她们面子拐着弯儿来,可李玠不是,一字一句直捅心窝子。
周薇怡方才的胆子没了大半,看着浑身狠厉锋芒的李玠身子都有些颤。
可在众人惶恐不安等着他继而挥洒怒意之时,某人在阮蘅面前缓缓蹲下,轻轻抬起她的右脚,以极其柔和之声道:“今日脚还难受吗?”
李玠这变脸阮蘅也不是第一回瞧见了,可再见时还是不免暗暗感叹,他这翻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她摇了摇头,“不难受……今日好多了。”
李玠揉了揉她的脚踝,“还是有些浮肿,待吃了午膳,就去榻上躺着,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