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意思是?”
纪淮歪头看向申建:“夜袭白龙塞,速战速决,连一只蚊虫也不能放出去。”
“夜袭容易,但……不走漏风声怕是……”
在众人敏思苦想之时,尉迟将军突然道:“将军!我举荐一人!前日偷袭就是他出的主意,据说还熟读兵法!”
“你个憨憨,手下竟有这等人才?”申建调侃道。
“嗐!路上捡的……”尉迟将军简略说了过程,在纪淮授意下,大步走出中军帐,寻人去了。
他前脚走,阿锦后脚掀帘而入,在纪淮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纪淮平声回道。
不多时,尉迟将军将易辰安领进帐中,易辰安略略环视一周,从容单膝跪地,拱手道:“汉中人氏易辰见过诸位将军。”
阿锦一愣,俯首轻声道:“将军,我说的就是此人,姓易,帝京口音。”
尉迟将军憨笑几声,似乎想要弥补刚刚冒失,正准备炫耀自己慧眼识人就被纪淮截了话:“你说你叫什么?”
“易辰,易经的易,时辰的辰。”
“户版拿来。”
易辰安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他于黑市上定制的户版,递过去。
纪淮看着手中户版,的确精细入微,足以假乱真:“这个姓氏西京不多见,京中一位……”
“不认识。我是汉中人。”
易辰安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村里易是大姓,许是有人出息了做了京官也未可知。”
纪淮抬眼盯着他与她七八分相像的脸,默默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哦?我说是京官了?”
易辰安怔了怔,抿紧嘴不敢再多言。
纪淮不再多费时间,扬手将户版丢还易辰安:“尉迟将军说你熟读兵法,正好我这里有个难题,你来。”
易辰安看看尉迟将军,尉迟将军使劲扬下巴让他看点眼色,赶紧跟过去。
“这里是我军必经之白龙塞,原是我朝关卡,现被娄烦王占据,驻扎二百精壮,我想趁其不备一举拿下而不走漏任何风声。若依你,如何办得?”
易辰安细细看过沙盘,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那还真得趁夜行事……用兵之法,高陵勿向,因而不可迎击,适以诡道行之,乱而取之。①”
申建凑上来细细品味易辰安的话:“乱而取之?如何乱?”
“周武王曾问姜太公,如何预见胜负。太公曰‘三军数惊,士卒不齐,相恐以敌强,此弱征也。行陈不固,旌旗乱而相绕,士卒恐惧,气绝而不属,戎马惊奔,兵车折轴,金铎之声下以浊,鼙鼓之声湿以沐,此大败之征也’。②”
尉迟将军一头雾水,烦躁骂道:“呸!说些什么鸟语!什么也啊也的,你就说怎么办!”
易辰安直视纪淮,纪淮会心一笑,走至一旁吩咐阿锦。
尉迟将军见除了自己,好似大家都多少懂了,急不可耐,催促易辰安。
易辰安道:“我小时候见人抓过田鼠,都是先往田鼠洞里放火,烟火逼出田鼠,趁其慌不择路布袋兜住。因而,我提议……”
“放火?”尉迟将军嗤笑一声,不屑插话,“呵呵!我才在众人面前夸口,说你精明强干……方才纪将军已说明,此处相当于匈奴暗哨,你这烧白龙塞,好家伙烽烟窜二十丈高,娄白二王瞎啊?”
易辰安没有答话,而是转头遥望帐外,尉迟将军不明所以,一步跨过去也跟着看。
外头本就不晴明的夜空此时更是浓墨般漆黑,月已西斜,在厚厚乌云遮蔽下发不出半点光华。
什么浓烟,鬼都看不见。
易辰安笑说:“我想起家中小妹说过的一句话。”
纪淮眼眸一动,伸手命众人消声,他看向易辰安问:“什么?”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