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初春说,“病愈之后,我很少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为了散心,为了让自己逃离心魔,从新鲜的事物和经历里寻找快乐。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一个火坑,三年前她借助外物,拼命逃离,没想到与此同时有人义无反顾地往里面跳。
谢宴说:“我以为你故意躲着我。”
初春:“……没有故意。”
她还不至于到那么无情的地步。
只是顺其自然地和他错开罢了。
设想一下,如果初父不出事的话,她可能一辈子不会回到安城。
如果她停留在海城而谢星临趁机而入的话,那么他们两人不是没可能再见面是在她和谢星临的婚礼上。
光是想想,就让人十分可怕。
可能一个念头,就让人永远错过。
目送初春走后,谢宴无意识摸出一根烟。
想到几个小时后还会再见面,便就此作罢,烟身夹在两指间,目望西边的残霞,忽然承认,有点想她,就在她走后的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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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宅。
每隔一段时间谢宴会官方化地回来一趟,最近因为老爷子病了,他回来的次数比往常稍稍多一点,但并没有被谢老爷注意到,老人家现在的意志,已经相当迷糊,只有很少的时候是清醒着的。
谢老爷的老年痴呆症状并不比其他老头好,有的时候智商反而尤为低下,即使正常时候也很难分得清眼前的人是谁和谁。
这次谢宴来的巧,谢老爷不仅认出他,还亲切地唤他过去坐。
凭感觉来判断,谢老爷的记忆力可能恢复二三十年前,谢宴不超过十岁,而谢母尚在,一家人和平安乐。
“星临走了。”谢宴说。
“是吗。”谢老爷看着眼前的二儿子,似乎没放在心上,痴笑地招呼:“你来的刚好,你妈坐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你了。”
谢宴的胳膊被老人家枯瘦的手抓着,作势要带过去,然而力道不够,谢老爷自己走路都稍显困难,于是谢宴扶了他一手,不咸不淡地说:“爸。”
谢老爷拄着拐棍,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缓慢,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嘴里呢喃:“都让她不要忙活还要瞎忙,前几天不小心把手切伤,旁人要是见了,还以为我虐待自家老婆。”
看似记忆后退,实则记忆清晰,甚至能记起很久以前的小细节。
谢宴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沉静良久。
外人,包括他自己都一度认为谢老爷是个寡淡薄情的人,从未爱过和自己联姻的夫人,甚至连谢母去世那天都没有回来过,没有任何的留恋。
所有人,也许连他自己都被骗了。
那年代的男人始终认为儿女情长是身外小事,谁放在心上谁就不是个纯正的男子汉,很少见谁有铁汉柔情的一幕,而有着百年历史,传统保守的谢家更不必说。
也许只有谢老爷自己清楚,那时他听说夫人去世之后到底想不想回来。
是继续留在外面干正事还是看一看自己到老也不肯承认惦念在心上的夫人。
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是完全可以在谢夫人离世之后再娶的,娶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对富可敌国的谢老爷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他没有。
甚至保留夫人的所有房间和物品,即使他从未踏足怀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