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衅的都这么明显了,柳香怎么会没看出来。不过,可能是因为丈夫的心完全在她这儿的缘故吧,她也并不生气,甚至还觉得这阮姑娘实在可怜得紧。
又想着她如今身子不好,也没和她计较。只权当没听懂她的话外音,笑着问:“是吗?那姑娘写几个字,我瞧瞧看。”边说着,柳香就自己去一旁书案上取了笔墨纸砚来,然后一一在阮琴面前的炕桌上铺开。
铺好后,柳香则坐等在她对面,始终笑意盈盈的。
这回,倒是阮琴愣住了。
这不是阮琴想要的答案,她并不是真想写字给她看,她不过只是想故意炫一下她和二哥的默契而已。
但话已经说了出来,她又没说谎,的确是能临摹二哥的字临得很像的。所以,自然心也不虚。
阮琴执笔,小巧的紫毫笔轻轻蘸了蘸墨,就于铺开的纸上书写了起来。赵佑楠的字苍劲有力,必须要有一把子力气才能写出精髓来,但阮琴本就是女子,且又在病中,手上无劲,写出来的字虽外形很像,但到底是空有其表的。
不过,柳香倒还是挺有些佩服她的。
从前她也临摹过二爷的字,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去学大爷的字。正因为她自己学过,所以才知道二爷的字练起来有多难。
如今这位阮姑娘能学得外形上很像,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想来,她私下时有狠狠下过苦功。
想到这里,柳香不由将目光由字转到她人身上。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外面也没有风。这会儿功夫坐在窗边,正好能晒到太阳。阳光洒在她半边脸上,照得她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有了一层光。多了几分属于健康的颜色后,柳香觉得她比之前要好看一些。
阮琴写好字突然抬眸望过来,柳香打量她的目光没有及时收回,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阮琴又挑衅的冲柳香抬了下眉,笑着说:“二奶奶您看。”
柳香瞥了眼她的字,点头说:“你写得很好,倒与二爷的字有那么几分像。不过,你毕竟是女子,腕力不足,想学到二爷的精髓,恐怕还是挺难。”
阮琴却说:“难不难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愿意去做这些。只要是二哥懂的,我都想试着去懂,这样的话,彼此见了面,也能有话说,不是吗?”
柳香却很想笑,她不知道这位阮姑娘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和她说这些话的。她原还觉得她挺可怜,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青楼,如今又时常身子不好,是个命不好的。
可如今她一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衅,柳香心里也有些火了。
她不知道这个阮姑娘是不太聪明,还是说,是爱二爷爱到骨子里去了,所以才会这样犯傻。若她但凡稍微聪明一些,但凡稍微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路,都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二爷明显不喜欢她,若她能见好就收,日后有赵侯府照着,有二爷念着的阮将军的那点情分,她这辈子日子都会很好过。
可她呢,却一再挑战二爷的底线,一再拿她当竞争的对手。
若二爷喜欢她,她可以这样做,可明显二爷不喜欢她啊……
柳香活到这么大,她没有爱谁爱得这样痴狂过。就算曾经她心仪过衡阳王,可在得知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后,她就很快放下了。
而后来嫁给了二爷,一点点相处中,又对二爷生了感情……但这次,明显是二爷爱她要多过她爱二爷的。
所以,她没有爱而不得过,或许,真的理解不了阮姑娘此刻的心情。
柳香索性也不想打哑谜了,摊开了牌和她说:“阮姑娘,我知道你在向我炫耀你和我的夫君有多默契,你想说其实你们才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你觉得我小门户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在才学上根本配不上二爷。”
“有关这一点,其实我是和二爷谈过的,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阮琴从小生活的环境其实也是充满了尔虞我诈的争斗的,青楼里讨生活,并不好过。所以,柳香这话一说出口,她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柳香又要和她炫耀他们夫妻间有多情深。
本是该一口回绝,说自己不想知道的。不过,阮琴却没有这样说,因为她真的不愿放过任何可以探得二哥私生活的机会,她想知道他的更多面。
她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一定更迷人。
不过阮琴没说话,只是冲柳香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柳香不与她计较这些礼数,只认真说:“二爷说,若他喜欢有才情的女子,他娶个什么样的娶不得?他自己有才情有学问就够了,他对自己的妻子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二爷还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当时我坐在马车内,他骑着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他就匆匆瞥了我一眼,就立马勒缰停了下来,笑着问我好。”
“再然后,他便不顾身边所有人反对,坚持要毁了和云家的婚约,要去我家提亲。想来当时京城中的那些非议,你该也是有所耳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