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恃强凌弱怎么了,这本就是他寒窗苦读十年得来的特权,为什么不用呢。
“你……你仗势欺人!”陈明允吓得直后退,但后面的人墙堵着他,让他根本退无可退。
程晋却依然慢条斯理地开口:“仗势欺人?这天底下的道理,不是谁弱谁就有理的,你大闹讲学在先,侮辱本官在后,你是何许人,竟能在作出这等事后,还奢求本官对你网开一面,你当本官是庙里的菩萨吗?”
就……不愧是名师之徒啊,这气场就是非同一般。
有听得心里来气的学子直接道:“程大人,这厮名叫陈弼教,便是昨日那用戏法写信污蔑金家的秀才,金大儒一生清白,断不能毁于此人之口!还请大人严惩此人!”
有一人振臂而呼,便有其他人响应,陈明允被堵着走不脱,臊得直接冲将过来:“你们这是污蔑!那才不是戏法,那是神仙手段!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凡夫俗子懂什么!早知你们这般愚不可及,小生绝不能踏进这烂乌遭的地方!”
这话一出,不仅将金老爷子气得够呛,这满院的书生都被得罪了遍。
“让开!小生离开便是!”
陈明允想走,但程晋哪里会让人离开,虽然他并不打算真将人送进衙门蹲牢狱,毕竟人有功名在身,去了也就是口头教育,哪有当场报仇来得痛快:“潘小安,拦住他!”
“得令!”
潘猫猫自然没走,这点儿默契他还是有的,一听就把陈明允提溜了过来。陈明允剧烈地挣扎起来,心中也有些害怕,便直接用了公主留下的信物,如此他才稍稍安心,一脸桀骜地开口:“劝你们现在就放了我,否则我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这般笃定的口吻,难不成真有所倚仗?
众学子见陈明允身着锦衣,莫不是这一年间得了奇遇不成?但想想,这纵然是皇亲国戚,恐怕也没有无殊公子和周大儒的分量重。
“陈明允,这里是万岭书院,不是你可以胡乱撒野的地方!”
金老爷子终于在仆人的搀扶下穿过人海过来,他脸上悲切内疚,更多的还有些沧桑。
“撒野?小生不过是求你家一个道歉罢了,小生无端端被你从府上丢出来,遭此大辱若是不报,小生何以为大丈夫!”
金老爷子气得面色涨红,这厮是算准了他不敢说孙女的事去。
程晋见此,忙上前扶助老人家。
陈明允见此,脸上露出了几分快意,便开始自曝身份,言他一年前落水太湖,乃为太湖十公主所救,他与公主心意相通,已在天地的印证下结为了夫妇,他今日遭这般□□,公主必会给他讨回公道。
“你们不信,等下公主来了便知!好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明允是对着程晋讲的,直面这等脑残发言,没直接动手把人打成猪头,那都是他在顽强克制。
潘猫猫见此,心里忍不住高呼: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反正太湖那群水妖,除了闭关的金龙大王,程酸酸绝对能以一敌百,再说了,黑大人还在呢,怕什么!打起来啊!
快呀,程酸酸快教教这烂书生,什么叫做真正的人外有人啊~
然而猫猫注定要失望了,当着这么多江南学子的面,程晋是绝不会动手的,更何况也是巧了,陈夫人在赶路十数日后,一身风尘仆仆地到了万岭书院。
她由傅家随从护佑南下,因是急速赶路,只一身荆钗布衣,一年替夫守孝的日子让她身形变得极为瘦削,分明书童都带回来消息说夫君已然没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夫君不仅还活着,甚至已……
在接到那封信时,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如此她才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想当初还是夫君向她写诗表明情意,怎的……变心得如此之快?
陈夫人在踏进万岭书院之前,心里都是很想相信夫君的,然而刚才那句得意洋洋的话,彻底击碎了她心中的信念。
原来,她真的嫁了个负心汉啊。
陈夫人已经哭不出来了,一年前她得知陈明允死讯那会儿已经哭得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听到这样的恶讯,她竟也没觉得多伤心。
她甚至宁可陈明允在一年前死了,也不想承认面前这个一身锦衣、口出狂言的人是她那个曾与她心意相通的夫君!
如此,她竟也能心平气和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