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一年,陈明允此人再次成为苏州城的热议话题人物。
上一次还是他在太湖上落水、尸身下落不明,这一次他却成为了负心汉响当当的代表人物。
停妻再娶妻这等事,固然有不少书生羡慕,但羡慕归羡慕,陈明允这吃相可真是太难看了,不仅让原配在家乡替他守孝赡养父母,更是连师长都不曾问询。
这个时代,老师几乎等同于父亲般的存在,对老师不敬便是不孝,陈明允对妻子不忠、为弟子不孝,对父母更是不闻不问,这等人还配有功名吗?
他不配。
这会儿春日里,书生学子本就活跃,给陈明允写讽刺诗的有,写批判戏文的也有,甚至有一笔人联名上书从苏州衙门送公文去河北,当然其中有程晋的帮忙,花了些时间,还真把陈明允身上的功名也除了。
他做下的事也传到家乡,陈夫人已经搬回自家,陈明允的老师更是将他逐出师门,陈家父母没了媳妇的照顾,一听说儿子还活着,当即打包了行礼来苏州寻子。
陈家父母身体老迈,自然行路缓慢,他俩到苏州城的时候,陈明允刚刚被衙门从牢里放出来,原因自然是对朝廷命官不敬。
这倒不是程晋做的,而是万岭书院的学子气不过,直接去官府告发。
苏州府衙的府台大人,曾受过金老爷子的恩惠,一听此人竟这般狂妄,便将人投入了监牢。
陈明允自然又哭又闹,嘴里还含着公主救命,然而十公主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什么余力来救人,更何况此事又不危及性命,她也懒得管。
于是陈明允气急败坏地坐了一整个月的牢,等他出来后,他已经不是陈秀才了,一出门他原本要去水宫找王妃主持公道,却在半路上遇上了父母。
陈家三人抱头痛哭,此刻水婢阿念出现,带他们去太湖边的小筑暂住。
陈明允将父母安顿好后,便想随阿念去水宫常驻,可陈家就他一个顶门顶户的儿子,陈父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女方家住。
“爹,你糊涂啊,那可是神仙之所,儿子此去乃是享福啊,等儿子禀明大王,将您二老也接去,好不好?”这话,陈明允纯粹就是哄骗了。
陈父虽然也有心动,但他还是拉不下这面子,更重要的是:“不行,明允啊,咱家三代单传,你不喜欢你老师的女儿也就罢了,但你须得有孩子,那公主会替你生儿育女吗?”
陈明允:……不会,公主成亲的时候就同他说过此事,他也答应了的。
“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一去,咱们陈家就要断后了!你敢去,老夫就撞死在你面前!”
陈明允不能入水宫,十公主也不在意,偶尔上来看看也不住下,她最近其实有点害怕,父王好像快出关了,要是知道她把宝物弄丢了,还不知要如何发落她呢。
说起那宝物,后来十公主又去婺州打探过那位妖王,却没成想那个姓程的凡人更不得了,不仅能让妖王做师爷,更与地府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听闻判官老爷对他都和蔼可亲,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原本她还想请妖去把宝物夺回来,现在她是半分都不敢想了,只希望父王能轻饶她些。
这边十公主忐忑不已,另一头程晋倒是挺开心的。
今日阿从使人送了一笼屉的包子过来,里头的馅是猪油渣和鲜肉一块剁的,没有肥肉那么腻,还放了些皮冻,一口咬下去,鲜香流汁,拳头大小的,两三口就能吃完。
“这是阿从做的新品吗?好好吃啊,会在酒楼上新吗?”
程晋随意地摆摆手:“你可以问阿从去。”
猫猫撇了撇嘴道:“我这一去,等回来这笼包子就全没了,你当我傻啊,说起来你离开苏州前那金小姐找你谈话,到底聊了什么啊?”
“想知道啊?”
猫猫狠狠点头。
程县令揪起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口,只囫囵道:“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