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可以养活自己,学医还能救人。
若是当初山里有真正懂医术的大夫,她的祖母也不至于被一场小小风寒就夺走性命。那些符水怎么能救人呐?可怜她祖母却信了进去。
敬则则真是恨死白衣教了,居然拿符水糊弄百姓,偏皇帝对那曹瑾似有一丝情义。
如今敬则则干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每天一睁眼就觉得日子充实又有意义,看到第一缕阳光就想笑,要叫她再回宫中,那还真不如死了好。
她不给皇帝任何说话的机会,如此想来皇帝也没办法用她的家人还有郑玉田来要挟了,就当她几年前已经死了好了。
景和帝一向心软,对傅青素都那般长情,对自己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情分,想来也不会在她死后再动她爹。
所以敬则则去得还算安心,不安心也不行,即使恨皇帝,但面对天下至尊她也没有反击之力。
则!耳边传来皇帝急切的喊声,敬则则没睁眼,一是没了力气,二是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想过再留恋什么。只恨最终还是被皇帝找到了,可怜那群孩子学医才刚起头,也不知道郑玉田能否逃出生天,把他们说好的事情真正的做下去,让天下百姓再不患无医。
把郑玉田押进来。沈沉将敬则则重新放在床上,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加速她毒性的发作。如今只希望郑玉田能制出解药,否则他一开始的妇人之仁如今就会变成收命的阎罗王了。
在知道郑玉田这些年都跟敬则则在一起时,沈沉就起了杀心,若非是顾忌敬则则,他当时就想-剑杀了他才解恨。若非他藏匿敬则则这么些年,他们如何会分开?但此刻沈沉还是庆幸自己的心软。
郑玉田一进屋就看到了血把衣襟染红一大片的敬则则,不用皇帝吩咐他自己就奔扑了过去,抓起了敬则则的手腕,急地诊起脉来。
还有救么?她服的是什么毒?沈沉急急地问。
服的自然是敬则则这个半吊子大夫自己偷偷摸摸凑的一丸毒药,她也没敢跟郑玉田说,只是偷偷看些医术自己凑出来的。
好在郑玉田心细,曾经留意到敬则则喜欢看那毒药章,因此上了心,不说有准备吧,但心里多少有点儿数。
见郑玉田忙活得无暇分神,沈沉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能静静地等着。
此刻想来他却是被再见到敬则则的惊喜给蒙蔽了双眼,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反应是那样的平静,这种异常他本不该忽略的。
看得出来,敬则则对此情此景怕是早有准备,也早就做了打算,所以她才那样平静、从容。求活她当然想,所以她才会问自己那句话。
放了她?
对她而言自己竟然成了囚禁者么?沈沉的身子晃了晃。四年的时光的确能改变许多事情,沈沉的目光默默地落在了郑玉田身上。
他的腰上系着一把小匕首,那挂匕首的络子打的是最简单的万事如意结,看手法却还不赖,以至于沈沉判断不出这到底是不是敬则则打的,以前她打的结没有这么整齐,但也可能是这几年练出来了。
敬则则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生生地克制住了睁眼的动作,指尖微微动了动,她还活着么?指尖传来了丝绸的冰滑,这当然不会是杨树村她的床。
她可醒了?脚步声伴随问话声传入了敬则则的耳朵,虽然相隔几年,但依旧能分辨出它的主人。
回皇上,娘娘还不曾醒。
这是华容的声音。午夜时分,敬则则曾担心过不知华容可得救,此时总算是放心了。但这也恰好佐证,她已经不在杨树村了,是在官里么?
思及此,敬则则就再没有睁眼的兴趣
了,就这么装昏迷饿死算了。虽然这种死法是她最最不愿意的,饿肚子真的太难受了,比被皇帝骗还难受。
一问一答后,屋子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敬则则感觉皇帝在自己身边坐下,抓起了自己的手。她需要很克制才能不抽开。
周遭恢复了安静,只余皇帝的呼吸声。
很久后,久得敬则则都要睡着了,却听得皇帝道∶则则,你醒过来吧。朕答应你,若是一年后你依旧没有改变心意,朕就放了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敬则则睁开了眼睛,嘴里发出了咿咿呀呀声,说的什么她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这是嗓子伤着
朕若是食言,就让朕失去皇位。沈沉显然是听懂了敬则则的话,而且立下了重誉。
失去皇位对一个皇帝而言比让他死还恐怖,敬则则很满意沈沉的誓言。
沈沉将敬则则扶了起来,华容,去把郑太医请来,就说则则醒了。
郑玉田来得很快,以时间估计的话,他必得是在旁边随时候命才可能如此快。敬则则见着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皇帝,她料想过郑玉田的下场,画面都十分不美好,却没想到他居然也回了宫,刚才皇帝还称呼他为郑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