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么大点的小镇子,码头自然就不大。丢孩子的那一家兄弟那么多,又都是青砖大瓦房,显见的,日子十分不错。
这样的人家丢了孩子,一个卖柴的小哥都放弃营生,打算去周围帮着找找,可见人缘不差。因此,抱走孩子的人再是艺高也不敢在这个地方久呆。
桐桐先找到码头,夜里码头极安静,只有一老者守在外面,一个火盆,一站油灯。谁若有急事坐船,告诉老者,这屋里歇着两船夫,有人用船才去喊他们。
她一到跟前,老者就看过来了。然后看了好几眼:“客是生人?来走亲还是访友?要去哪?”
“老人家眼神挺好,记性也好。”
老者起身:“船夫歇下了,要走哪?”
“我跟您打听个事,最近您可见过什么生人来过?”
“并未有生人。”老者笃定的很źǵ。
“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怎么这么笃定?”
“夜里要是没生人偷着来,那白天就更不能了!”老者指着河道边的木排:“近些日子,镇子里有人盖房舍,每日天不亮,放木排的就到了。这河道里都是木头,等闲生人的船只靠不了岸,需得咱自己的船夫帮着摆渡。那生面孔能不认识?”
桐桐就问说:“那丢孩子的前后,可有什么大船,经常来去的,你很熟悉的船只?”
“有啊!给镇上铺子补货的船,那是韩记商户的船,沿河一线游弋,谁家买卖缺了什么货,等他停靠的时候,过来把货补上便是了。好些年了,几辈子的营生了,从掌柜到伙计到船夫,没有小老儿不熟的。”
“您还记得,那天都补了什么货……”或者说,“船上搬了什么货下来?”
“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郎中补回来的药材……酒水……胭脂水粉……笔墨纸砚……”杂七杂八的,这哪记得住?
“大件的……没有吗?”
小老儿想了又想,“席子?”这是大件吗?“竹帘子?”
席子是铺床的,卷起来是一个圆筒状。竹帘子是挂着当门帘的,卷起来之后的样子跟席子差不多。有时候洗刷了席子或是帘子,孩子就将那个东西卷在身上,然后靠墙站着,捉迷藏的时候是个极好的躲避地点。
但是这玩意看着能藏人,要搬下来……里面藏人的话,重量就不对了。搬货的人不会察觉不到差别的!
桐桐就问:“是船上的帮着卸货?还是店里的人自己卸货?”
若是船上的人帮着卸货,那这人就藏不住。一旦重了,船上的伙计就会想,是不是一个把两个席子或是帘子放在一起卷成筒了。把两个当成一个出货了,这是要吃亏的。
那这个藏人的假设就不成立,证明自己想错了。
可如果是店里的人自己卸货,发现重了之后,一般就不声不响,先搬回去再说。一旦搬回去,那藏着的人就能偷着离开。等主家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多出来,心里会疑惑,但也应该不会多想或是多言语。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只要找到卖席子的这一家人,验证一下真假,然后顺着韩记商号的船向下查就行。
因此,她这么问了这老人家。
谁知这小老儿说:“卸货的是憨儿。”
谁?
小老儿问说:“您是帮着找孩子的差爷吧?”说着就往码头边的小屋子去,“差爷等等……稍等……”
桐桐跟了过去,看见老人家提着灯叫人:“憨儿!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