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都能听见呼噜声,这声音一停,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阿翁。”
“起来——来——出来——”
里面出来一个壮硕的汉子,年纪应该在二三十岁,可说话的腔调却如稚子,睡眼惺忪里见了生人还往老人身后躲。
桐桐恍然:这人有些智力缺陷。只怕是搬的轻了重了的,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言语。
老者就问:“你好好告诉差爷,上回搬席子,重不重呐?”
憨儿点头,‘嗯嗯嗯’的应着,“重。”
再多的,这憨儿就说不清楚了。
桐桐就问说:“那一日……船到的时间是不是跟以往有些不同?不是天不太亮,就是天将黑……”要不然很容易露破绽!
“对对对!差爷所说不差。要是以往,下半晌就到了。那日说是河道有大木挡道,竟是耽搁了,到时将晚,留了一宿才走的。”
“船走了有大半个时辰,听说有孩子丢了?”
“对对对!正是如此。”
桐桐心里了然,有人藏在船上,偷哪里的孩子是随机的。这条船路上遇到了被水冲倒的大树,大树挡住了河道,水路不通,耽搁了时间,赶在天黑到了这里。
那些人在船上看见了搬货的是个憨子,这才藏在了席子里。憨子不知轻重,搬了下去,因着夜色掩盖,没人注意到席子里有人。
然后趁着码头忙乱,从席子里钻出来,越过河道就到了柴六的柴场,钻到柴六的车下由着柴六拉着他走,也无人看见笨重的车下藏着个人。
柴六给他们兄弟几个都送柴,抱着柴一离开,巷子里就没人了。巷子窄,车本就不窄,为了拉柴拉的多些,柴必然伸到车外,从两边墙上划拉的痕迹可以看的出来,这车要让出人走的一条道来,另一边一定蹭到墙了。
就这种宽度,车停在巷子里,必将视线挡住了。
那人趁着这个功夫,从车下出来,带走孩子,因巷子口有人,他其实哪里也没去,直接返身回了那孩子家里躲起来。
孩子晕了,不会叫嚷。
等家里得到孩子丢了的消息,最不可能在家里找,一时间都慌了,找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带着孩子再挂着柴六的车离开,半道儿上下来,回到柴场,越过河面,借着天蒙蒙亮,放木排下来,码头上人多,混上韩计的船并不难。
看见生面孔,放排的以为是船上的。船上的在码头看见此人,也只会以为是放排的,没有人起疑。
而其他人找孩子,只顺着路找。对方越过河面,省了十七八里的路,自然就打了一个时间差。以为这艘船从时间上来说,是不可能带走孩子的。
桐桐说小老儿:“喊个船夫来!再麻烦老人家去驿站找金大人,将今晚我盘问的,一五一十的告诉金大人。”
小老儿应着,赶紧去安排了。
桐桐在船上问船夫:“沿着韩记商船的路线,如果早上从你们的码头出发,晚上会在哪个码头停靠过夜?”
“中间要卸货,卸货时间不一,这得一个码头一个码头的问。”
那就一个一个的问。
一夜里,连着问了三个码头,都说没有。直到第四个码头,这次才说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靠岸的。
此时天已经亮了,桐桐给了船夫一两银子:“辛苦了,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