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即便裹在怀里,也还在挣扎不断,凌湙蹲下身捂着她的眼睛安抚,“嫚儿,闭眼,安静。”
失了血色的脸上,皮肉翻开的胳膊,一身皮肉近乎脱皮,裹在大氅内巨烈翻腾,又颤抖不已,凌湙使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她的挣扎,抱在怀里轻拍,“不怕、不怕,哥哥来了,哥哥在这里,嫚儿,哥哥在呢!”
“杀……凉王孙,替哥哥……杀凉王孙……”她便是失去理智,也还记得进西炎城的目地,那是薛维灌输给她的任务目标。
凌湙抱着她轻拍,声音极轻,“好、好,哥哥会亲自杀了凉王孙,嫚儿不用担心,哥哥亲自来杀。”
酉一和掣电慢慢靠近了木序,一点点清理掉他身边的护卫,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举起了刀,木序手指着掣电,哑然失声,“你……你……”
正此时,乌崈那边终于止住了后撤的脚步,开始有组织的反攻,他本人更匆匆包了眼睛,举了弯刀便拍马往凌湙处来,一脸狠戾咬牙大喊,“受死去吧!”
城主、凌城主,那不就是边城的恶魔么?杀了他,边城和凉州尽可得。
此刻,乌崈图霆想要立功的心,战胜了他所受的伤,甩开了要护持他逃离的亲卫,举着自己特制的重刃弯刀,奔腾着就往凌湙处撞,想要一举将他踏死在马下。
凌湙护着怀里的凌嫚连跃数步,躲过了袭腰腹而来的刀尖,避开了砍向肩颈处的刀芒,却因为凌嫚的不配合,身形微顿一息,叫乌崈的弯刀擦着他头上的铁盔划过,危险之境骇翻了众人,武景同更失声惊叫,“小五。”
头盔从侧边裂开,带飘出一屡头发,凌湙趁势翻身上马,将小人按放在马前,方异常冷静的摘了破损了头盔,淡声道,“无事。”
散乱的头发里夹着零星的小辫子,别人或许不清楚这头装扮的由来,可木序看看掣电,又扭头仔细的从大氅边沿辨出了熟悉的衣料,瞬时电光闪过,隐隐明白了什么,下一刻,人就被砍翻了地,失去了意识。
凌湙不在意的将头盔扔掉,望着且战且退的乌崈等人,缓缓举刀,“我前日逮了个人,听说了件趣事,乌崈王孙,江州皇子要去南川府与姜大公子汇合,如今应当是上了北曲长廊……”
打斗渐渐止息,众人静静的听着凌湙说话,“想活么?想活的话,就按本城主的话去做,否则,这里将成为你们的埋骨地,乌崈王孙,你当清楚,我有能让你回不去凉王帐的实力。”
要不是他还有用武之地,就凭他伤了凌嫚的举动,现在凌湙就想杀了他,因此,在说话时,那身上止不住的杀意往外冒,并丝毫不觉得有虚张声势之感,“你抬头往北向上看,我的兵超你十倍。”
狼烟渐渐燃起,沿着北方一直往东南向,跃过西炎城,直往南川府去,让以兵多起倚仗心的乌崈瞬间凉了一半心,握着弯刀的手不住垂落又抬起,显示内心里的矛盾点。
而武景同一直等待的南线补兵,终于到位,整两万兵齐齐整整,跟着来的副将拱手禀告,“大帅的车马在后头,他听闻少帅堵到了凉王孙的兵马,是直接下令拔营快马催促着属下们赶来的。”
三万所谓的老弱残,便是对上乌崈精骑,也有蚁多咬死象的威力,更何况东线城内,还有凌湙放进去的几千精骑,加起来完全有实力留下乌崈等人。
凌湙挥手,让后增的补兵全部填堵在返回西炎城的官道上,只放开了通往北曲长廊的小路,一副要么配合要么死的冷淡样。
乌崈脾气暴烈,扬刀就想硬拼,然而,他身边的副将却拼死拦住了他,拖着他一阵耳语嘀咕,又用手往南川府方向指了指。
凌湙抽刀拍马,缓缓站至马阵头列,含冰淬血的声音里,是对乌崈最后的忍耐,“既然不愿意,那就看最后鹿死谁手吧!全体听令,刀锋所指,随我冲杀!”
怀里的小人早被他砍晕,无人看见的衣裳内里,浸湿了一片血渍,那是挣扎不断的凌嫚,无意识的将断成截的枯枝戳进了他的肉里,因为衣裳颜色偏深,又有大氅遮挡,这才没叫人发觉。
“给我杀!”凌湙举刀发令。
不能再等了,凌嫚等不了了,随着怀里小人身上的温度渐渐流失,凌湙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进东线城内为凌嫚催蛊。
大氅裹着凌嫚破损的身体,露出他身上的凉羌服饰,却再顾不上遮掩这截破绽,在乌崈图霆惊异的眼神下,冷酷又断然的指挥军阵,“除开北曲长廊线,余路道口敢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武景同立即举刀跟上,下令左右,“开北曲长廊线,闭各方向道路口,敢违逆此意者,格杀勿论!”
狼烟越燃越烈,很快便惊动了各条线上的兵马,而八百里加急军报,也在同一时刻传进京。
凉羌铁骑入境了。
东线叛民城被凉羌铁骑扫光杀清,他们要挥兵入京,夺城称帝。
北曲长廊线因着荆北民乱,已知的萧条和寥无人烟,所有消息,无有真假探寻的由头,真要查清,也是需要时间的。
让流言先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