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地走上前?。
另一侧的少?年十六七岁,皮肤白净,神色波澜不惊,时常捧着一本兵书,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
就连打招呼也要装出?一副不苟言笑的稳重。
“大小姐。”
是文昭。
“大小姐!”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桐舟满脑袋碎屑,两手端起?他那暗藏玄机的木头桩子,兴高?采烈地出?现在?面前?。
“大小姐,午后几位老师都有军营的事情要忙,趁着府里没人?,咱们去河那边打野山鹿吧?”
“姑奶奶你别揍我?了,我?真没藏酒,不信你自己搜——”
“大小姐,今天天气,真好……”
观亭月看着这些她认得出?的,认不出?的,一个一个跑马灯般稍纵即逝,年轻的话音在?大梦浮华里消散。
是自己无论如?何拼命追逐,也追不回的旧往昔。
而光影的尽头,站着一个消瘦高?挑的背影。
四野是纯粹的黑暗。
少?年清寂缄默地立在?那儿,修长的马尾简单束于脑后,露出?脖颈干净柔和的线条来。
他身上总是带伤,有大有小,苦涩的药膏味顺着小臂滑出?的一节布条萦绕在?周遭。
观亭月隔着几丈距离停下脚步,然后鬼使神差一样?,喃喃地轻唤道:
“燕山……”
对面的人?好似吃了一惊
,怔忡片刻,茫然失措地回眸。
少?年的眉眼疏朗温和,可她竟没能看清,视线里只有零星的碎发轻轻一扬。
接着大炽的白光汹涌而来,遮盖了四处模糊的影子,将观亭月整个淹没进去。
她禁不住抬手去挡。
等杂乱的高?亮退却之后,一串清脆欢快的鸟鸣落入耳中。
她不太适应地睁开眼——蓝天碧青如?海,明艳的阳光照在?府宅巍峨素净的白墙青瓦上。
郁郁葱葱的藤蔓从庭灯处一路生长,末了,又在?月洞门垂下,形成一道盎然的屏障。
这里……是常德将军府。
她站在?前?往会客厅的青石路间,看着细瘦的双手,石榴红的裙子,然后举目四顾。
高?墙的檐角上冒出?花开正盛的夹竹桃。
蜂飞蝶舞,草动虫吟。
是了。
那正是五月……春末夏初的时节。
“大小姐!”
宗帮红着双眼从旁边的夹道意难平地走到她这边,后面跟着一大帮同?龄的少?年们。
“他们说观大将军中了肖秦那狗贼的奸计,战死在?了野鹤湫,是真的吗?!”
观大将军?
观亭月被这个古怪的称呼弄得一阵不解,随即才想起?来,对方指的是大伯,观正风。
他在?宣德二十九年的春天殉国了,是前?去镇压江浙一代的反贼时,受奸人?挑拨离间,不慎陷入别人?的圈套,让人?斩首而亡的。
观亭月忽听闻自己隐含哭腔的声音在?说:“是真的……”
“朝廷还怀疑我?们和敌军有意勾结,如?今停了麒麟营所有的军务,要派特使前?来调查。说是等查清了原委,再?考虑恢复我?爹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