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连为我姐归隐山野都做不?到,还叫什么毕生所爱!
一看就是个骗子!
于是乎,他怀着难以宣泄的愤怒,把以往半个时辰的练拳延长到了一个半时辰,待得半上午才大汗淋漓地走出金府。
——他答应了金临,要去市集上看看有无新出的戏曲本子。这位兄台近来想唱曲儿了。
当下,街巷已经十分?热闹。
左边卖的是肉脯、咸菜、梅花包子,猪羊荷包;右边则是蜜饯、瓜果、分?茶、酒水。一些做瓷器古玩生意的商贩立于街侧,拢着嘴叫卖。
江流从熙熙攘攘中穿过,冷不丁却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四?周的吵杂里?脱颖而出。
那是个老?妇的哭声。
他其实之前便已瞥见一位老?太太坐在铺子门边,心下本
不欲多管闲事,正咬咬牙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然而,这位老?妪登时嚎啕得更加厉害了,听得他着实于心不?忍。
“老?人家。”
江流只好又退回?来,蹲在她面前,“您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老?太太一把年纪,满头银发,哭得声泪俱下。
“我苦啊,小娃娃……把屎把尿养到二十有五的儿子,如?今叫人陷害进了牢狱,想替他伸冤都不能。我孤苦无依一个人,以后可怎么活——”
接着她断断续续地诉苦,说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孝顺,又是如何莫名背上了官司,如?何被栽赃锒铛入狱,她手握一纸状书却无法告官。
江流起初还深感同情,听到后面却越来越糊涂。
“你的意思是,官府已然定案,你眼下拿出了新的证据,也?写好了状纸……那你为何不?直接去告官呢?”
“小娃娃有所不?知。”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按照大绥律,这定了案的官司要再翻案,得由县里?的里?老?审过状稿,出具文书才行?。”
少年似懂非懂地颔首,“那你不?能去找里老?吗?”
老?太太抬袖拭泪,“找过了,里?老?最近病重在床,说是体虚无力?,不?见客。”
“等他好了再去,不?行?么?”
听罢,这老?人家哭得更凶残了,“可我儿明日就要被押解上京,处以极刑了呀!”
她捂着脸悲痛欲绝,嚎得江流无端内疚,处在他这般年纪的男孩子是最见不?得老?人掉眼泪的,抓了抓耳根,忽然灵机一动。
“有办法了,我陪你去找里老?。”
江流离家数月以来不断让自家兄长们耳濡目染,以至于他想到的办法简单粗暴,而且充满了世俗的味道——对着里?长家门当场摆出一块沉甸甸的三十两银子。
老?太太:“……”
很快,里?长的病就不治而愈。
从审查到写文书,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看起来三十两的药效确实不?小,几乎是立竿见影。
江流将几份物件收装好,当即信心满满,感觉要做好事也?不?很难嘛,只要有钱。
“证明在此,您就不?必害怕再被官府为难了。”
他带着老?妇匆匆赶回襄阳衙门
处,正值午时,阳气最盛之刻,官衙大堂早聚着一百姓,似乎已在升堂审别的案子。
而角门处却有数十人排着队地交状纸,闹得沸沸扬扬,仅一位主簿在外安抚民众。
“官爷,官爷,我家的地给人占了半年了!请一定让知府大人为我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