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承绪因?为她此话而陷入了?一片空茫,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一层含义,长久地发起了?呆。
直到?观亭月再度转回头,利落地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噌然?一声抖落出来?,他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姐……”他先是低低轻唤,随后不可抑制地恐慌道,“姐!”
长锋与官兵的朴刀相撞,剑光过处俱是血腥,女子的身形矫健到?近乎完美,灵动轻盈又招招致命。
高阳承绪知道她下手一贯没轻没重,这些?大绥的军官多半是凶多吉少。
思及如此,焦灼而惊悸的情绪便如冰冷的毒蛇,缠上他心脉,让他时隔多年又一次感受到?背负着旁人性命的压抑之感。
“别?……”
他想阻止观亭月,却不知如何举动,“姐……姐姐!”
少年好似被灭顶的恐惧淹没,手足无措地站在漩涡之中,看着她长剑翻转,脚底渐次堆满亡魂。
高阳承绪几?乎崩溃地喊,“可我想让你活着啊!”
李邺同白上青简直进退两难地在原地里站成了?两尊烛台,他着急忙慌地舔了?舔唇,往身后盯一眼。
“再一会儿御前的禁卫怕是要来?了?。”
他发愁地“啧”道,“这姑娘……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给自己递消息的人是她,如今堂而皇之造反的也是她……能不能来?个人解释一下情况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狭窄的巷子里四面响起整肃的脚步声,好似有一大批人马将周遭团团围住。
在场面乱得敌我不分之际,一道模糊的黑影自巷口而来?,而后顺着台阶渐次登上瓮城的墙头。
观亭月正将裹挟着血气的软剑抽回,瞬间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她蓦地转身,仰首朝高处望去。
青年笔直如松的站在高墙之上。
四目相投,熟悉得让她不禁回想起一年以前,在某个山谷谷底,他们?重逢相遇时的情景。
燕山神色自若地与之对视,态度淡然?得仿佛是在公事公办。
他静静地和观亭月相顾良久,长眉下的眼眸水波不兴,只有一瞬不易觉察的闪烁,在外人瞧着,就仅是定远侯在打量这场乱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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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青年高扬起手臂,冷声道:“天罡营听我号令。”
“卓芦勾结叛党,扰乱京城,其罪当?诛。圣上口谕,捉拿城门卫第三营全体?兵将,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他手臂带着劲风落下去。
藏在暗处的将士骤然?现身,像是训练有素一般,动作干脆熟练地来?了?一场“包饺子”。
而观亭月忽地不再出手了?。
任凭四野的惨叫震天凄厉,尸体?渗出的血水汇聚成河,一点点漫过足下。
燕山沉默地注视着狭小的胡同。
对面的瓮城上,一个□□手正架起弓弦,长箭嗖然?而出,凌厉又急速,一路撕裂空气与刀光,直逼高阳承绪的后背——
五月初一的万寿节,旭日照常自东方而起,京城家家户户挂上了?彩绸,听闻今天禁宫里有大朝会,内阁大臣、亲王宗室都将前往正殿为天子祝寿。
昨日未曾去御街瞻仰圣颜的百姓们?于街头相遇,寒暄之后谈起闲话,说夜间有反贼在城中闹事,惊动了?御林军与禁卫,搞出不小的阵势呢。
旁边有人附和,讲那天上飘下来?好些?大逆不道的话,真不晓得是有人刻意而为,还是咱们?的九五之尊触怒了?老天爷。
另外一个赶紧打住他的嘴,谨慎地环顾左右,让他小心言谈。
但即便如此,昨夜的祈福依然?进行得很顺利。
那精致的孔明灯十分耀眼,一直升到?接近明月的地方,最?后才在云层中消失不见。
见证了?此景的京城万民深感安慰,只觉后半年定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