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轮椅辗了几步,温世昭忽然倒退回去,举起玉柄折扇看了看,脸上面无表情,好像不曾在意般,随手放回原处,只拿了三截断笛离去。晋江独家首发56 连续多日的骄阳照雪,凌凌冷风悄然暖化,稍稍驱除严冬的寒气。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朝阳殿时常响起车轱辘轻轻辗过的声音。 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轮椅来去匆匆,深怕吵醒睡在床榻的女子,停留片刻即离去。 几次的相见,温世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积攒太久的仇恨,以至于温世昭并不想面对苏醒的萧韶君,白日里也从不来朝阳殿见她。 萧韶君夜间睡下了,安安静静掀不起温世昭心里的怒火,温世昭才能控制情绪恢复往常的冷静。 她看着安详入梦的萧韶君,心里也就冲动不起多少恨意。 如此几日过后,躺在床榻安然入睡的萧韶君病容渐渐红润,寒疾褪了下去,日渐好了起来。温世昭在夜里离去,就不曾再来朝阳殿。 小世子今日过继王宫,正式成了小皇子。温世昭为小皇子名字取了晋江独家首发57 长公主府。 时值二月元辰,后园的精致景物覆盖厚厚白雪,甚少显出绿意。温世昭坐在湖水之中的荫凉亭,手捏一枚白子,与温玉祁展开对弈棋局。 随意聊了些边城趣事,温世昭问道:“长姐,齐国局势如何?” “混乱不堪。”温玉祁摩挲几下指间黑子,落在棋盘,抬头望着温世昭淡笑,“不堪一击。” 温世昭与她相视一笑:“一晃三年了,总算盼到了今日。” “王上且再耐心等等。”温玉祁缓缓说道,“齐国朝堂混乱不堪,百姓奋起叛乱。萧齐两国如今已陷入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与温国而言时机正好。再过不久定能扫平齐国。” “再等些日子,齐国不攻自破自取灭亡。”温世昭眼底掠过阴冷,勾唇淡然道,“三年都等过来了,孤耐心还有的是,再等等又何妨。” “王上未雨绸缪有远见,早就派旬殷前往齐国收服叛军为己用。”温玉祁抬手拾起黑子,边说边放入棋局当中,“有了旬殷这枚棋子,一旦落在关键处,事半功倍。” “话虽如此,不过真要灭掉齐国也不是这般轻而易举。齐国的南北九郡,长姐可有什么想法?” 温玉祁打仗多年,对齐国的地势城池分布一清二楚,这南北九郡正是齐国的命脉。她未阐述任何想法,只吐出五个字:“齐国大运河。” “与孤想到一块去了。”温世昭眉开眼笑,往棋盘落下白子,左手撑在软扶,右手习惯转动着玉扳指,颔首示意,“长姐,该你了。” “嗯,不急。”温玉祁看着棋盘的黑白走势琢磨后路。 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来,白子已经逼得黑子无路可走,无论黑子怎样落子最后必输无疑。 “两年不见,王上棋艺见涨,我输了。”温玉祁扔下指间的黑子,端起茶盏悠然抿几口清茶,目光依旧凝落残局,颇有些感概,“这棋局如人生,一步错,接下来步步都是错,而且错的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错下去。如果赢了也只是赢了,可要是输了却输的一无所有。” 温世昭不认同摇摇头:“长姐何曾输过一无所有?” “差些输了。”温玉祁错开温世昭不解的目光,转头凝望旁边那架古琴,轻声道:“所幸悬崖勒马,不至于酿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温世昭若有所思:“孤记得长姐说过,有些人长姐见不得,如今不该见的也都见了,想必长姐已经不再耿耿于怀,放下了陈年往事。” “谈何容易呢?”温玉祁弯起唇淡淡一笑,“不是耿耿于怀,也不是放下了陈年往事,而是坦诚相对,不愿再辜负往后余生的岁月。” 温世昭眉目微沉,背脊挺直地坐着,无意识转动玉扳指漠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