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说笑了吧?两万大军进城这不合适吧?”林浩志听出温世昭话中意思,知道她不愿意以人换退兵,只能尽量打圆场拖延。 打开这道城门引狼入室,相当于自取灭亡。林浩志谨慎,不敢以萧国存亡赌一场无胜算的仗。 几番话说下来,温世昭俨然失了耐心:“有何不合适?孤的将士们随孤露宿风餐南征北战,你们萧国不拿出点诚意犒赏犒赏,还拒之门外?这是何道理?何况当年孤与萧檀卿约定萧国再见,孤来了萧檀卿怎得不亲自来迎?莫非不给孤面子,还是要孤率领大军亲自打开王宫大门?” 三番两次被挑衅,林浩志挥刀纵马奔来:“竖子!休要狂妄!” 旬殷见状,拽紧缰绳迎去:“王上,臣去讨教林老将军!” 两军斗将,擂鼓呐喊作气。挥在空中的刀枪闪着凌凌寒光,相击碰撞发出尖锐的鸣叫,他们来回纵马一时斗得不分上下。温世昭紧紧注视着林浩志的动向,居高临下扫视敌军分布的阵型,忽而偏过头去,低声向孙震吩咐:“准备破阵,攻城。” 擂鼓一落,双方不分输赢,各自回归阵营。温世昭坐的车辇后退到中军位置,两万大军按照计划,前锋涌入敌军阵营,根据小队战旗挥动的方向数次改变自身阵型,骑兵突然从侧身冲锋而去,阵中有阵,不料林浩志反应极快,再加上指挥得当,迅速组织溃散的将士再次抵抗进攻,你来我往之间,很快日落西山,最后鸣金收兵,谁也讨不着便宜。 这战小试牛刀,却能从中看出许多东西。回营寨路上,温世昭皱眉陷入深深思虑,旬殷出声道:“王上,咱们这回遇到对手了。” 温世昭不置可否:“有林浩志防守安容城,此仗不好打。” 孙震道:“丢了安容城,萧国也就完了,他们肯定会派重兵把守。咱们现在也只有五万兵力,其余大军还未抵达,强攻是不可能了。” 温世昭勾唇冷笑:“强攻不可能那就避其锋芒。先给他们喘喘气,耐心等候孙大将军的到来。” 孙震朗笑道:“王上,孙老三别的不会,就会布阵攻城,这下可以让他们斗斗,看谁更厉害!” 温世昭沉吟不语,抬头迎着沉沉黄昏,此时空中恰有一只伶仃孤鸟飞过,她眯起的眼睛映进黄昏洒落下来的晕光,渗出凌人的冰冷。 此战过后陷入死寂,双方都以敌不动我不动为计策。林浩志认定温世昭会攻城死守安容城,温世昭却在孙邬快要抵达时声张虚势,整顿大军放出消息不日攻城。 温世昭清楚的知道要攻下安容城需废不小的精力,他们以为她会集结大军再攻城,她偏偏不如他们所愿反其道而行之。安容城留给孙震领兵周旋时不时骚扰一下,企图蒙蔽林浩志的眼睛,只等孙邬与三十万大军抵达对安容城发出猛攻。 温世昭也知道一旦猛攻安容城王城必定派兵支援,守护王城的防兵派出去了,兵力必定空虚,萧国已是强弩之末,经不起多少次猛攻。 温世昭最后决定铤而走险,避其锋芒,精确算准日子,率领两万精锐兵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安容城,出其不意直捣黄龙,速战速决! 半个月后,孙邬率领大军抵达安容城,按温世昭的君令,三十万大军分成几波,对安容城进行不间断的猛攻。即使林浩志得知消息温世昭已经直奔王城而去,仅两万兵马也腾不出手派兵围攻,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国掉入万丈深渊走向灭亡。 温世昭率兵而来,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传来王宫,宫中人心惶惶,暗地里收拾细软准备逃命。此时的王城已经乱成一团糟,文武百官与王孙世家子弟为了自身利益,纷纷入宫向萧檀卿请命,把挑起温萧两国战火的罪魁祸首交出去,安抚恼羞成怒的温世昭,企图能让她退兵。 萧檀卿重病不起,神识迷糊已经断了半口气,哪里还能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朝政早被林英恒把持,林英恒听了他们的言语,怒气冲冲逮着几个出头鸟便是屠尽满门,谁敢再提这件事情,唯有死的下场。 萧韶君被软禁凤君宫,从来不理会宫中宫外与朝堂之事。尽管近日解除了软禁,萧韶君也足不出宫,偶尔出去看看她的王兄。林英恒数次请她出宫,都被她拒绝。 事态严重,林英恒不得已再次跨进凤君宫的大门,在亭子里寻到萧韶君,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她身前:“六公主,求您救救萧国!” 萧韶君置若罔闻,见萧钦渊停了笔看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渊儿,别分心。” “姑姑,我这就写。”萧钦渊看了看萧韶君,转头看了看林英恒,执笔继续抄写经书。 林英恒等了等,萧韶君一脸冷淡依然未有反应,他咬紧牙,挪着膝盖步步向她爬去:“六公主,王上快不行了,萧国也快不行了,这一切都是臣的错,您就救救萧国吧!” 萧钦渊一听急了,搁下笔起身踹了林英恒几脚:“你敢诅咒父王,你才不行了,你个乌鸦嘴!” 林英恒被踢忍了忍,阴沉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萧钦渊。萧钦渊碰到他的视线竟吓得倒退几步,赶紧跑到萧韶君的身后抓着她的衣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林英恒转头瞪着几个嬷嬷,厉声呵斥,“把长皇子带下去!” “我不走,姑姑,我不走!他是坏人!他要害父王害萧国!”萧钦渊用力抓着萧韶君的衣衫不肯松手,林英恒听了面色大变,目光直勾勾盯着萧钦渊。萧韶君不动声色挡住了他的视线,轻声细语安慰萧钦渊几句,嬷嬷们这才顺利把他带走了。 林英恒缓和脸色,这才挪着膝盖爬到萧韶君一步之外停下,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六公主,臣请您出宫救救萧国,六公主,臣请你出宫救救萧国!六公主,臣请您出宫!” “出宫?事到如今还有用么?你让本宫救萧国,如何救?你以为本宫说一句退兵,温世昭就退兵?林将军以为打仗是儿戏?”萧韶君起身走了数步拉开距离,甩袖背过身,清冷地说道:“如今是林将军在治国理政,不是本宫,本宫无能为力。” 林英恒心虚哽了半响喉咙,歇斯底里吼道:“六公主不帮萧国,萧国走投无路只能灭亡!” 萧韶君转回身,垂在身侧的双手捏成拳状,将林英恒丑陋无耻的嘴脸尽收眼底,她抿紧了唇,牙齿咬得颤抖,一字一句地道:“萧国灭亡,本宫背负灭国罪名,被萧国百姓耻骂,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愿?” “你怎能全赖我?!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萧韶君!要不是当初你抗旨不愿下嫁于我,又怎会造成今日的局面?!”林英恒抬头双眼通红怒视她,愤怒地捶了捶地面。 萧韶君斥道:“可笑!” “对,我是可笑,难道她温世昭就不可笑!”林英恒站起身,箭步上前拽住萧韶君的手臂,“六公主别忘了温世昭是为你而来的!” 萧韶君反手挣脱束缚,冷睨他一眼,转身走向石凳坐下。“为我而来又如何,你可以把我交给温世昭,你看看她会不会退兵。” “萧国是你的母国,你竟无动于衷,如此铁石心肠?!” “本宫铁石心肠?本宫回萧国才过去多久,莫非林将军记性不好?不如本宫提醒一下你?” “本宫当年有言在先,无论萧国落得是何下场,皆因你对温世昭怀恨在心而起,是你为了一己私欲陷萧国与危难之中!你们不顾本宫的劝阻放出所谓的私奔之事,是你激怒温世昭起兵!你害我名誉扫地,夫妻母子分离,背负奇耻罪名,究竟是我铁石心肠还是你铁石心肠?!” 萧韶君忽然站直起身,冷凝的眉眼尽是漠然与厌恶,缓步向林英恒走去。林英恒想起萧韶君那些话,因了极度心虚,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踉跄着步伐向后退去。 “你……你……”林英恒一时找不到话反驳,被萧韶君逼出亭中,往外退去,他眼睛突然一亮,抬手指着她,“你身为萧国公主,你对得起先王,对得起先王后么!” “本宫对不对得起何须你一个外人判言?林将军还是好好思虑对不对起林家列祖列宗!” 林英恒面色铁青,怒极反笑:“好啊,你不帮萧国,不帮我是吧。反正我已经被扫地出门,我不好过了,你跟温世昭也别想好过!” 萧韶君一语不发,林英恒自讨没趣转身愤愤离去。她满目虚空,抬头仰望着明媚的骄阳,灼热的光芒刺得她双眼泛红,痛苦地闭了闭眼,无力靠在亭栏慢慢滑了下去。 隐身在角落的身影走过来,替萧韶君遮挡了阳光在地上投出一片不浓不淡的阴影:“六公主。” 萧韶君抬头看了他一眼,黯淡的眸子掠过诧异:“是你?” “正是老臣。”吴参苍老的面庞浮起一丝笑意,“当年六公主去了温国,臣就退隐宫中当了个守门人,不再理会宫中事物了,六公主回国也未能来参拜,您不要怪罪。” 萧韶君点了点头,勉强问道:“吴大人有何事么?” “老臣刚从永安宫出来,王上有话托老臣带给六公主。” “王兄他……” 吴参一顿,躬身笑了笑:“六公主不必担忧,王上无碍。” 萧韶君松了松眉心。“王兄让你带什么话?” “王上说,今生委屈六公主,来生一定加倍偿还,王上还说,六公主想去找她,就去找吧,只要跟她解释清楚,她不会恨你的。” 吴参停了停话音,低声道:“王上最后还说,他知道错了,却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他不敢奢求六公主的原谅,也不再奢求什么,只奢求温世昭能善待萧国百姓。” 萧韶君面色发白,屈身坐在台阶低头埋首双膝间,眼眶溢出的眼泪落下来浸湿衣衫,滴落在地溅起尘土飞扬,晕染湿润一片。 “以六公主的聪慧,真想离开王宫何人能拦得住您,您到底还是留下来替王上承担了灭国罪名,这样也正好给了温世昭出师有名的机会,像监正的预言那样,一统三国,登上帝位成为天下之主,六公主成全王上了了他的心愿,也成全了温世昭。可从温世昭带着仇恨离开萧国,天下风云再起,谁也阻挡不了她的步伐,也无法逆转乾坤。正因为监正的预言,王上又被俘过,所以这些年一直活在惶恐当中,六公主不要怪他。” “温世昭此时已经兵临城下,就驻扎在王城东门外。林将军不会是她的对手,城门终究会破,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温国的实力。” “能成为天下之主,必有包容万物的胸怀,即便再恨再怒,老臣相信温世昭会善待萧国百姓,善待萧氏一族,也会善待六公主。” “话尽于此,老臣回永安宫侍奉王上,还要替先王看守陵寝呢。”吴参眯眼一笑,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恭敬地磕头,“老臣今日拜别温国王后娘娘,望王后娘娘余生珍重。” 瘦骨嶙峋的身躯挺直,吴参在萧韶君含泪的眸光中渐渐远去。他那些话无疑是给了萧韶君一线生机,让她有了勇气重新面对那人。 萧韶君抹去眼泪,独自一人走出寂瑟的凤君宫,目之所及的尽是熟悉的宫殿堂台楼阁。她叫人牵了匹马向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声不知从何传来悠远肃穆的钟鸣响彻王宫上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深沉余韵互绕相嵌,又传来悲戚的嚎啕大哭,咽咽呜呜的抽泣不成声。高楼之上,吴参用力推着木笃敲响铜钟,声声敲响了天地,不多不少,正是八十一声。 吴参骗了萧韶君,在萧檀卿断断续续说完那些话便驾崩去了。萧韶君听着钟鸣,她抿紧嘴唇,头也不回地策马往城门奔而去。 城墙上,林英恒听见钟声得知萧檀卿驾崩,可这丧钟不该这时候敲响王城,这么做无疑是在击溃军心,他揪着守将,愤吼:“该死的,去查,这个时候谁他娘的敲钟!!” 守将忙不迭点头应了,这时却看到白衣女子已经攀上城墙正向这边走来:“林将军,六公主!” 林英恒回头看了眼,松开守将的衣襟推在一边。萧韶君没有走近,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伫立那儿,眺望城下的大军。林英恒瞬间阴沉着脸,边向萧韶君走去,边冷笑道:“你不是不出宫么,那你来干什么?看看你的夫君是怎样把萧国灭掉的?” 萧韶君目光搜寻着,在黑压压的人海搜寻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当看到旬殷从大军中骑马出来,她那颗绷紧的心刹那悬在喉咙。 被无视的林英恒握紧拳头,此时城外大军自动分出一条路,一辆轮椅缓缓辗来。林英恒看到了,趁萧韶君注意力往城外去,几步过去,故意走近她造成亲密的关系。 隔着稍远的距离,温世昭一抬头就看到萧韶君与林英恒拉扯,这一幕落进眼里便是赤露的挑衅,她脸色倏地一沉,提起弯弓抽出箭镞,拉弦放箭一气呵成。 尖锐的箭镞气势汹汹的破空疾速射来!萧韶君与林英恒一惊,下意识各自往旁边侧身躲开。随着轮椅越辗越近,萧韶君看清了那张刻骨铭心的面容上不再含有柔情……晋江独家首发74 温世昭提弓放出的那一箭逼迫萧韶君与林英恒分开,轮椅停下来就不曾向前滚动,她听着远处传来的苍凉肃穆钟声,放下弯弓,推动轮椅调转方向往回辗去了。 她离开,大军也跟着退去。林英恒见状知道温世昭今日不会攻城,心有余悸松了绷紧的心弦。 他拔出那柄箭身刻有“温”字的箭镞,拍在萧韶君身前的墙上,嘴角尽是讥讽意味:“六公主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夫君,她在向你射箭啊!你的夫君要你的性命!” 萧韶君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辆模糊的轮椅。而远去的温世昭头也不回,在烈日灼心的阳光之下一阵疾风刮过,吹得明黄的战旗光彩闪耀,映衬着满眼飞舞的银发。 退军返回营寨,温世昭下令大军休整就进了主帐,旬殷与孙震见她面色阴沉得厉害,不敢随在她进帐。他们守在主帐外不久,帐内传来嘈杂刺耳的尖锐摔砸之音。 地上满目狼藉,随处可见的分裂破碎。温世昭怒急攻心,脑中来回浮现萧韶君与林英恒亲密的举动,一口气堵在喉咙泄不出去。她浑身的内劲随着抵抗毒性耗去了大半,这一情绪波动使得那股毒气四处流窜,灼烧般的炙热蔓延着四肢百骸,她无力伏在案桌揪紧衣襟,咬牙忍痛。 帐内突然没了声音,旬殷与孙震知道温世昭发泄完了,赶紧去后勤端碗煎好的药递进来。叶太医临走之前吩咐过他们,王上忌大喜忌大悲,情绪千万不可大动,实在出什么事隐忍不住了,必须立刻喝药降火,事关王上安危他们马虎不得。 温世昭恢复冷静,一碗药喝下去毒气也被压制住。她看着旬殷与孙震蹲在地上收拾烂摊子,按了按作痛的额角,开口:“传孤旨令,封锁萧王城东南西三个城门。” 旬殷诧异:“王上,咱们若是围困萧王城,为何不封锁北门?” “别把敌人逼得太紧,狗急了会咬人还会跳墙呢。”温世昭挑了挑眉头,纤细的手指敲着案桌,“我们全部封锁城门毫无退路,他们反而会拼尽全力,留下北门是给他们最后一条后路,有了这条后路他们无心恋战,反而会想着如何逃跑。” 孙震扫完碎片,起身问道:“可是王上,咱们只领了两万兵马,王城守兵具体数目尚不清楚,这贸然分散兵力,岂不是太冒险?”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温世昭嗤笑反问,“我们一路攻城拔寨,哪一次不是险中求胜?” “王上言之有理。”孙震挠着后脑勺憨声笑了笑。 温世昭冷笑道:“他们的君主今日没了,群龙无首,军心更加不稳。王城守兵大部分派去安容城抵御,城内并没有多少兵力,谅他林英恒也不敢轻易出城迎战。” 旬殷笑道:“只要孙邬大将军攻破安容城,安容城没了,萧王城就成了一座孤城,不攻自破。” “嗯。你们下去传令三军,即刻调遣大军封锁城门。” “得令!” 主帐没了旁人在,温世昭从怀里摸出那块凤凰帕子,大拇指腹摩挲着角下两只交颈相缠的凤凰,手指骤然用力收拢将它攥在手心,一双黑眸泛起赤色看不出的深浅。 她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钟声,不禁想起多年前的岁月往事……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道钟声的落下为萧檀卿响尽了今生。 随后的天气无比燥热,城中城外的大军按兵不动。温世昭率兵到了王城门下却不急于攻城,两万大军兵分三路围城,封锁三道城门唯独留了北门这条出路。 正如她所料,林英恒明知城外只有几万兵力却不敢轻易打开城门。这一日日过去,温世昭打心理战收到最佳效果,萧王城的防守军士气渐渐耗尽,他们盯着北门蠢蠢欲动。 那边苦战死守的安容城陷入水深火热当中,一波接一波的猛攻让林家军疲于应对,林浩志根本无法出手相助王城。众人一清二楚,一旦林浩志守不住安容城让三十万温军与温世昭汇合,仅凭王城几万无心无力的守兵如何抵抗? 萧国灭亡无法避免,王宫为萧檀卿举行丧仪之后越发混乱。对萧国忠心耿耿有骨气的大臣宁死不屈,心甘情愿随萧先王一起入了黄泉。众多朝臣为了萧国亡后的去向,不听林英恒的命令调遣,纷纷去寻昔日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六公主,求她帮萧国谋一个退路,如今也就只有这位温国的王后娘娘说得上话。 不多日,安容城被破、林老将军被俘的消息传来,三十万大军片刻不停歇,直奔王城而来! 林英恒终于惊慌了,日夜不敢松懈大意,也就是今日夜里,他从城墙上巡视回来,刚走到阴暗处角落,隐身其中的纤瘦身影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