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橦给她梳头的手滞了滞,眼里的伤感一瞬既逝,把给她挽起来的发髻往下压了压,“主子这是说笑话呢,他看不见他的,您可不能不顾礼法。”
她无趣,掖着袖子道:“在南歧神宫也没这么多规矩,若不是为了纯禅,这燕宫我看一眼都觉得烦。”
萌橦和善的笑了笑,“您在宫里,把小皇子带在身边,能护他周全,君后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她说是啊,“我刚把他从辘辘接回来的时候,瘦的只剩个大头了,我就这一个嫡亲的弟弟,我得护着他。”
殿头官来催,进了屋搓搓手,帽子上顶着一层细雪沫子,瞧她慵懒的模样,急了,“帝姬祖奶奶,您可快着点儿吧,君主君后可都等着您呢,宾客都落座了。”
秦楚站起来,抿抿鬓角,“大伴急什么?我身子不适,这会儿头晕的慌,正要过去呢。”
殿头官赔笑,“是老奴急了,是老奴急了,只是君后有话,说是合德帝姬都落座了,您身为长公主,不能慢了。”
她瞪一眼殿头官,斥道:“什么时候,一个继室也敢对本帝姬指摘了?”
殿头官骇了一跳,噗通跪下来磕头,“是老奴说话不中听了,帝姬您息怒,不急的不急的。”
她看一眼殿头官,冷声道:“别以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替现在的君后做的那些事儿,龚大伴,我皇弟可没少受你的关照。”
殿头官战战兢兢,头上捏着把冷汗,心道这昭和帝姬活了过来,不光忘了以前的事儿,连魂子都换了个人,以前最是温和的性子,自这回回宫,突然就杀伐决断起来,也不知道哪会儿,他这头上的脑袋就得搬家,往后当差更得谨慎些了。
秦楚也没再理他,唤萌橦,“咱们过去瞧瞧,我还没落座呢,合德帝姬就敢落座,看来是想越俎代庖了。”
萌橦握紧小拳头,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她主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她记得,巴不得二公主没有好下场。
如今主子这样硬气,合该把以前受得气都找回来才是。
萌橦挺胸抬头跟着秦楚,后边跟着二十多个女
使簇拥着,要多排场有多排场。
到了大殿,秦楚目不斜视的进来,走上前对须发尽白的燕国君行拜礼,道一声,“父皇圣安。”
燕国君歪在龙椅上,除了还能颤巍巍说句不完整的话,身子已经不能动了。
坐在旁侧的君后蕴着笑开口道:“昭和帝姬起吧,瞧瞧,这一屋的人就等着你了,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懂规矩?”
秦楚哼笑一声,站起来捋捋衣裳,“我大燕有律,便是继后,也不可在国宴场合占用先后凤座,君后又是守的什么规矩?再有,我大燕还有律,嫡长公主尊于众帝姬,我还未出席,君后所出的合德帝姬就先落座,又是守的什么规矩?”
君后给她气的不行,今儿是初春宫宴,一时又不能发作,只得轻咳一声,看了秦琬一眼。
秦琬会意,忙起身过来给她揖礼,“姐姐,都是妹妹没有规矩了,您别迁怒母后,到底她也是姐姐的长辈。”
“她是你的长辈,不是我的长辈,我亲生母后是天岁长公主,你也不要姐姐长姐姐短的来套什么近乎,说的自己如何委屈受了欺负似的,外人跟前依律行,是告诉你尊卑有序,今儿你有错在先,就回去思过罢。”
秦楚绕过她,到上座落座,笑了笑,端起酒杯同在座的众人抬抬,“今儿开春宫宴,诸位尽兴。”
燕国君坐在那里,脸上浮现出些满意的笑,乜眼看坐在旁侧的君后,君后的脸已经铁青了。
临江低声同江月白道:“主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君后这样。”
江月白抿唇笑,“她向来如此,从前战场杀敌,也是这般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