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与严氏一般无二的产品热卖。饶是严凝亲自检查,也感受不到差距。外包装毫无相似处,价格却少了三成。好在没有最近的新款,严凝意识到,秘方被泄露了。
尽管最近才到的云天晓最为可疑,可对方并没有拿到新款。况且实在找不到云天晓泄密的动机。内奸定是早就在花炮坊做过,且最近没做过的人。
晚饭后,严凝与众人商议,在内奸还未找到之前,暂且停产配方泄露的产品。眼下同款怎么都不会卖得出去了,不如等严凝对配方调整后再生产贩卖新品。
一连几日,严凝都把自己关在料房里,吃喝都由外面送进去。
佳纾和更山不免担忧,来与云天晓商议,“这样下去,掌柜身体怎么受得了呢,韩哥你是她的相公,就没个主意吗?”
云天晓哪里不担忧呢,剑眉微蹙。连日来,在工坊里,他脸上身上总是带着灰,咬着下唇,良久,摇头起身道:“我过去总是僭越她,为她做决定,而今是她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干涉她的。”
“要不咱们在给她送的吃的里下点蒙汗药,把她骗出来歇两天?”万更山出的馊主意,引得佳纾和云天晓侧目。
忽听得一声巨响,继而是女人尖叫。佳纾和更山还未反应过来,云天晓已经奔出屋外。径直跑向声音的来源——料房。顶着门窗舔出的火苗,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佳纾二人赶来,只见浓烟滚滚,还不是窜出火苗的料房门口,走出一个满身满脸黢黑的男人,怀中抱着的正是已经昏迷的严凝。
云天晓朝他们走了几步,‘扑通’跪倒在地,昏死过去。
更山焦急的面庞落入醒来的云天晓眼中,他有些干呕,抬手捂住额头,等到眩晕好些,才坐起身,急不可耐地问:“怎么你还在这儿,严凝呢?”
更山噙着泪,摇摇头,一言不发。
云天晓‘腾’地跳下床,越过更山向门外冲去:“她在哪儿?在自己屋里?还是在马姑娘那儿?”
“在她自己房里。”更山哽住,说不出话来,只跟在云天晓身后。
严凝躺在床上,佳纾和姑娘们围在一旁。她像睡熟了一般,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云天晓远远看见,双腿忽然像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万更山从后面托起他,才没有倒地。云天晓踉跄着来到严凝床前,众女为他让开一条路。他跪倒在床边,双手捧着严凝的手,将额头贴在手背上。
一股暖意从胸中升起,他死灰似的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手是温的,她还活着!
他摸索着她的脸庞,把脸贴在严凝唇边,更加确信。转头眼中射出寒光,厉声问:“大夫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佳纾被这样一问,原本噙着的眼泪断了线般涌出来,嚎啕着低吼:“来过了,说,说严姑娘看上去无碍,可,可她五内都被震碎了,活不了多久了。”
“别哭,”云天晓的声音寒冷似冰,视线却温柔地看向严凝,“她现在还活着呢。速从我带来的礼金中取出一箱,把城里所有的野山参都买回来,熬汤灌进去,可吊命。”
“好,”佳纾颤声应着,起身小跑,越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被骂过反而安心,她卖力取出一箱黄金,叫人备上牛车,满城药铺买参,不计价格,有多少都拿走。
“更山弟,我的雪云驹呢?”云天晓攥着严凝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问。
“在后院,掌柜一直叫我们好生喂养着呢。”万更山连忙说。
“好,”云天晓看着严凝,慢慢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起身说,“我此去,如有太医来给严凝看病,求你一定要娶她为妻。”
“啊?”万更山眼神闪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哥你这是?”
“等她醒过来,身体好些了,就带她走,越远越好。”
“你想要太医?救你那下九流的小姘头?”云天旸笑得得意而放肆,“你当你是什么人?还敢劳烦太医。”
“草民自知卑贱,”云天晓伏低叩首,闷闷地说,“只能以命相求。”
“你在威胁朕?”云天旸语调上扬,质疑道。
“草民不敢,草民是在祈求皇上,开恩。”
走进金銮殿的庶民韩晓,出门又成了宁王云天晓。
太医们妙手回春,不久,严凝就睁开了眼睛,只是还不能说话和动弹。从太医们口中,佳纾和更山得到让他们震惊无匹的消息:“宁王云天晓,将前往西北和亲。”
从来只有公主嫁去蛮夷之地,如今竟将王爷送去,同是手足,竟然这样羞辱。万更山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怪韩哥北上之前要将严凝托付于他。
入夜,万更山辗转反侧,将云天晓北上前的话,一五一十同佳纾交代了,末了,他喃喃地问:“马姐,咱们要怎么办,就这么看着韩哥被送到那被他打输了的蛮夷那儿去?他去了,还有活路吗?”
佳纾摇摇头,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在这皇权碾压的洪流中,他们太微不足道了。“咱们,咱们治好掌柜吧,要不,要不王爷的命,不,不,”佳纾再也说不下去,扑倒更山怀中,二人相拥,在暗夜中无声地哭成一团。
“王爷,门外有自称万更山的人求见。”来庆一副御林军的扮相,腰背挺直,如今主仆之情不在,云天晓不过是他奉皇命看守的‘人犯’。
“我去见他。”云天晓毫不理会来庆的震惊,自顾自披衣,“他在哪儿?”
“更山?你怎么来了,是严凝醒了?”云天晓一见万更山,连忙握紧对方的双手,连串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