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推进到后半程,合唱团已经被通知去后台候场,程幼也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拖尾纱裙,只是立在人群中,便叫人移不开眼,学校里和她相熟的人几乎没见过她这副打扮。
许结年远远地朝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她却摆了摆手,说:“别。”
前一个节目的演员鞠躬谢幕,主持人开始了下一个节目的串场词,程幼也抱着琴谱站在合唱团的最前面,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
这时,后台的门突然被推开,程幼也回过头,隔着人群和陆悯的目光碰在一起,他好像气喘吁吁的,可她再仔细看却又好像没有。
他穿着一件坠着暗红色宝石的黑色缎面西装,胸前别着一枚熠熠生辉的暗金色麦穗胸针,哪怕过去很多年,程幼也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脱下外套,一边穿上燕尾礼服整理纽扣一边侧身穿过人群,合唱团同学们的目光跟随着他,时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是陆悯吗?”
“我的天啊,这场录像我能不能刻进光盘珍藏啊?”
“妈妈,我和陆悯一起表演了!”
程幼也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陆悯,直到他走到她身侧,朝前抬了抬下巴,说:“上场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牵起裙摆,走到钢琴前坐下,陆悯随后在她的身边落座。
窗外的雨滴,一滴滴累积。。。。。。
旋律温柔地流淌,程幼也却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如鼓擂。
表演结束,陆悯避开人群离场,等程幼也想起来找他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人了,给他拨去电话,收到的只有忙音。
陆悯独身来到礼堂二楼的卫生间,扶着墙壁抑制不住剧烈的头痛和尖锐的耳鸣声,一夜通宵后兼程赶回来,已然超过了他身体的承受极限,强撑到表演结束,脸色煞白。
楼下的礼堂传来闭幕致辞,音乐声和喧闹声结束后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才勉强挪动步子下了楼,在礼堂大堂,他看到程幼也抱着他那件西装外套,等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
他停在原地,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程幼也。”
程幼也很快回过头,兴奋地说:“陆悯,下雪了!”
陆悯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外套,看向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细小的雪花像是樱末季吹起的屋檐的落花。
“怎么不回家?衣服我自己来拿就行了。”他抬起手,拂去她肩头的落雪。
程幼也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出头,于是抬头对陆悯说:“我送你回家吧。”
陆悯怔了片刻,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一路无言,到了公寓楼下,程幼也并没有再上楼的打算,她朝陆悯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时间,低声数着,等到陆悯走到电梯跟前按下楼层,她突然喊了他一声:“陆悯!”
陆悯困惑地回过头,却见程幼也笑着对他说:“跨年快乐,陆悯。”
电梯“叮”的一声,零点的钟声敲响,陆悯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觉得时间突然过得好慢好慢,他对她说:“跨年快乐,程幼也。”
-
元旦当晚,程策也守在电视跟前,突然扬声道:“幼幼,这个人是不是上次来我店里拍照的那个男明星?”
程幼也捏着一片西瓜从厨房小跑着出来,来到电视机前,突然愣住了。
电视台晚会舞台上的陆悯穿着那件缎面黑色西装,胸前别着那枚熠熠生辉的麦穗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