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重新跳到屋顶上,然后一把拎起萧远山,便往屋后一片林中掠去。
乔峰见状自是立即跟上。
一直到林子深处,柴信才停了下来,重新把萧远山放回地上,这次却是找了一棵树让他靠坐着。
萧远山已经睁开了眼,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两人。
“大哥,现在能说了吧?”乔峰在柴信身前站定,又一次追问。
柴信摇摇头,下巴一扬,指了指旁边的萧远山,道:“你揭开他面巾一看,想来便自然会明白。”
乔峰听得愈发狐疑,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道:“莫非这个贼人,是我认知的人?”
一边想着,他脚下却是不停,一步走到萧远山身旁,扯下了对方浸透了鲜血的面巾。
“这!”
饶是乔峰这会儿思绪百转千回,想过了这蒙面人是任何人的可能,却也没能想到,居然会一张如此熟悉的脸!
只见面巾之下,露出了一张与乔峰有八分相似,只是苍老了许多的面容。
“他是谁?!”
短短一个刹那,其实乔峰想了很多,回头再问柴信之时,声音中已经满是颤抖。
柴信摇摇头:“这个你不该问我。”
说着,他手指一弹,便将一粒碧绿的丹丸打入了萧远山的口中。
“我给他服了益气补血的灵药,用不了太久,便能开口说话了。”柴信说到这里,便缓步向林外而去,“你自己问他吧。”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场合,他在场并不合适。
其实,乔峰在看到萧远山那张脸的瞬间,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真相。
他还记得当日在杏子林中,赵钱孙之言——
“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这一架打将下来,只吓得我赵钱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对头人的相貌,便再隔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
这句话此刻竟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简直挥之不去。
“你……你……”
他望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萧远山,半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忽然莫名地泪如雨下。
萧远山服下了柴信方才弹出的丹药,喘息了一会儿之后,脸上果然多了些许血色,此时竟又能开口:“你想的……不错……我便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怎么会!怎么会……”
乔峰忽然一声咆哮,浑身劲气勃发,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左一掌又一掌地向着周遭打出,雄浑的掌力竟让许多手臂粗的树木为之折断。
但是,他在情绪如此激荡之下,终究还是不曾一掌拍在萧远山的身上。
“那一日……正逢你周岁……途中突遇南朝大盗截杀!你娘当场身死,我本以为你也死了,疯魔之下杀了十余人,便带着你跳下山崖……岂料,坠崖之际察觉你尚有呼吸,当即奋力……将你抛回崖上。”
萧远山声音沙哑,说到后来力气已更足了几分,不再断断续续。
“我本打算与妻同死,不料天意弄人,坠崖时竟挂在了树上,终是没有死成。我便想着……今天老天让我活了下来,我便要找到所有凶手,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他句句锥心,字字泣血,断然不可能有半分欺骗,乔峰纵然心绪起伏,却也听得真切。
“可是……纵然要复仇,又为何要杀我爹娘?他们何其无辜!”乔峰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等于相信了萧远山所言。
“杀你爹娘?你娘三十年前就死了!我才是你爹!害你爹娘的是那些南朝畜生!”萧远山闻言顿时更加激动起来,发出一声嘶吼,“咱们一家三口,本来其乐融融,去你外祖母家为你过周岁,却陡然遭此横祸,难道就不无辜?”
乔峰闻听此问,便是胸中有再多的愤懑与不解,也顿时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