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当下已是鞑靼最衰弱的时期。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完全做到“人去楼空”,但,鞑靼却做到了。
三百余里的山谷几乎已被明军踏了个遍,就连每棵树后的角落,都未曾放过。
可,还是不见阿鲁台部的踪影,哪怕是一张羊皮,一根牛骨也没有。
确切地说,根本就没发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军中的那几位侯伯公王皆开始暴躁,此刻,他们有多少不甘,就有多少愤怒。
因为,战争这种事,只要不能灭掉敌人,就相当于被敌军戏耍了一番。
现在,几位侯伯公王已站在了白邛山的一个土坡上,各个冷眉竖眼,掐腰探身。
“老子领军以来,从没受过这等窝囊,那阿鲁台难不成长了翅膀?还真他娘的能飞上天不成?”
“别说你英国公没受过这等窝囊了,我朱勇又何曾如这般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找过敌军?按我说啊,不是我们找错了方向,就是那金忠抓回的暗探本就有问题!”
“成国公啊成国公,你说你现下还说这些干嘛?就算忠勇王金忠抓回的暗探给我们提供了假消息,现在再去说这事儿,不也为时晚矣了吗?”
“呦!没想到我们的成山侯竟能这般豁达,你既觉得为时晚矣,那你倒是说说现下该怎么办?”
兴安伯徐亨,突然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如今,我们四面八方惟有荒尘野草,我们在途中发现的那些车辙马迹,到底是不是车辙马迹,谁也无法保证。因为,那些车辙马迹既像是,也不像是。。。”
率先开口的英国公张辅冷冷道:“如果真是阿鲁台留下的车辙马迹,只是后期被人掩盖了呢?”
兴安伯徐亨皱眉低沉地回道:“那这就有大问题了…”
成国公朱勇,忙道:“什么大问题?”
兴安伯徐亨,缓慢地说道:“倘若,阿鲁台真能预料先机,每每都能躲过我等的搜寻,那只能说明我们大明军中有他的内应…”
他说此话时,神情谨慎,似在边思考边说话。
成山侯王通,道:“如此说来,还真就有这个可能。试问,在我等面前阿鲁台就算再派出暗探,又岂能逃过我等的双眼?既然,我等没再发现有暗探出现,那也只能是我们军中有他们的内应了。”
英国公张辅骤然冷笑道:“内应?哼~亏你说的出口…反正我是绝不会去怀疑我们大明的将士的,再说了在这野草过腰的大草原上,你们真就能确定我们周边没有隐藏着阿鲁台的暗探吗?”
他说着已将眸光完全移落在了成山侯王通身上,接着讥诮道:“不如让某人贴伏在前方的灌木草丛中试试,看看我等到底能不能发现有人在暗自观察着我们…”
“你!张辅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山侯王通怫然作色道:“你以为我不想抓到阿鲁台吗?张辅你可别忘了,这里可不止你一个公侯,大家可都是亲力亲为在身先力行着,你如此言说,可有想过我手下的将士会如何作想!?”
张辅怒目而视,甩甲侧身,“我管你手下的将士会如何想,总之我和我的将士是绝不会放过阿鲁台的。眼下,不管我们沿路发现的车辙马迹是不是被人掩盖过,我都会顺着这条路继续追下去。”
他接着疾言厉色道:“放心!我也绝不会让你成山侯与我一起奔波劳碌的,我这就回去向圣上请命,不抓到阿鲁台,我张辅誓不撤兵!”
似已看透一切的金忠,虽也在继续追击的路上,但他却有些力不从心,精神涣散。
殇沫自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至于,朱棣到最后会不会因未寻到阿鲁台而龙颜大怒,将此事全怪罪在金忠所抓获的暗探身上,恐怕谁也不会知道。
“我方才刻意去看了一下所剩的粮草,按照我们先锋军的配额,也顶多再能支撑月余。倘若继续北上的话,我们所面对的也只会是更加恶劣的天气和更加贫瘠的环境。”
金忠没有抬眼,黯然喃喃道:“如果我是圣上,必会回师,绝不会再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