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日,沈元慈与周景燊相处得还算融洽,只因他丝毫没有身为王爷的架子,又时常谦虚向她讨教问题。
虽然大多都是些书中浅显易懂的问题,沈元慈知晓他从前不喜读书,后面又从军,基础便是要比旁人差上许多。不过如今只要肯学起来也不算晚,所以她十分乐意解答。
可是每每替他分析答疑的时候,他的眼神总不在书上,同他讲了许多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他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还多一些,但仔细去看又会发现他并没有看,沈元慈觉得应当是想得太多了。
翠叶莹莹爬满树梢,长安沉浸在蒙蒙细雨中,虽不如会稽的江南烟雨温婉秀丽,但观望着长安街市翩翩起舞的油纸伞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场春雨过后春意渐浓,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快。
从前陶蔺在时,与沈元慈两人学识相当,太学小考第一不是沈元慈便是陶蔺,而如今沈元慈的第一不言而喻。
但陶蔺当了官事情多又被太常委以重任,除了上次送玉簪那回,来太学看沈元慈也只有两面,并且都是来去匆匆。
不过无妨,他俩来日方长。
眼下最令沈元慈费神的是面前两篇文章,居然都被陶博士评了下等,可见阐述非常之差了。
沈元慈手中还拿着纸张,眉心轻蹙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兄妹俩,说起表情更是一眼难尽,嘴里叹着一声又一声。
这兄妹二人论模样一个英俊风流、一个花容月貌,皆是天人之姿;论身世一个王爷、一个长公主,又是皇亲贵胄。
无论哪样都高人一等,可为何太学小考却得了个下等?
这样一想,沈元慈的眉心拧得更深了。费解,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周昀嘉此时终于坐不住了,探头过去,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看向沈元慈:“元慈,我这篇文章该如何改?”
沈元慈叹完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对《尚书》中此类问题看法的注释页翻出来给她看。
这时候的周昀嘉终于恍然大悟,指着上面的注释高兴道:“原来如此,是我回答时疏忽了!”
她心中顿时开朗起来,但还不忘去看周景燊的小考卷面,竟微眯眼睛嫌弃起来:“二皇兄不仅答得差,连字也差,难怪陶博士评了个下等。”
周景燊嘴角一抽,他这会儿不乐意了,不都是下等?回讽道:“五十步笑百步。”
“你!”
“好了,现下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太学中当以学业为先。”沈元慈见这对兄妹颇有拔剑相对的趋势,忙制止住。
幸好两人皆是听她的,面面相觑索性转过头不理对方,沈元慈摇头暗自无奈:怎还如三岁幼童一样!
等再查阅周景燊的小考文章时,沈元慈眼神闪了闪,不禁疑惑上头,她记得周景燊不久前才拿着这篇文章向她讨教过。
可为何才过了几日便不记得了,好生奇怪,当真有人记性这般差吗?还是他当时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能入太学读书的学子大多为贵族后代或是皇室子女,因此许多男子不必经过科考便能承袭官位,而女子学文又只为消遣,等年纪一过就要嫁人作妇。
又有几人是认真读书的?
这一年看到的皆是如此,像陶蔺这般能通过殿试的自谋官位的在少数。
所以沈元慈没有过多深究下去,再同二人重新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