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慈真是女中博士,才华当属一流!”周昀嘉这回听罢后如醍醐灌顶,两眼放光盯着沈元慈。
沈元慈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书,也不知道周昀嘉下次还会不会再错,她笑意晏晏:“长公主莫要取笑了。”
周昀嘉走近倾身伏在她桌案上,单手托腮一脸真诚说道:“我可没有取笑,只可惜历来没有女子为五经博士的先例,否则元慈真的也当得……”
听见此话,沈元慈原本拿起书的手一顿,只因这话再次触动了她的心,纤白的玉指微蜷,轻轻刮在封页上。是啊,没有女子为五经博士的先例。
“不如我替你向皇兄求个恩典,你若想当五经博士便可以当。”周昀嘉嘴里还在不停说道。
沈元慈思绪回转,继而又整理起书本,她神情平淡,浅浅微笑:“长公主又说起玩笑话了,五经博士哪有说当就当的。”
嘴上这样说,但沈元慈心里并非这样想。她是想当五经博士,既是正名,那必得堂堂正正才是,虽然她现在还未寻到路途。
见沈元慈不为所动,周昀嘉只当她没这个兴趣,也不再说下去。这时突然又想起另一事,笑意上眼,弯成了月牙:“元慈,我要同你说一件有趣的事。”
“是何事?”沈元慈刚整理完,正欲翻开《尚书》继续阅读,见周昀嘉饶有兴致,顺着她的话问道。
“下月初三便是上巳节了,民间也称百花节,往年宫中也不过是摆设宴席看些歌舞罢了,但是今年不同了。”
说到此处,周昀嘉灵眸一转,愈发来了兴致:“我昨日听皇兄说起,今年将上巳宴席定在了曲池,文武百官及其亲眷皆邀请在列,听闻还将效仿民间曲水流觞之雅事,以文会友,若是拔得头筹还有赏赐。”
沈元慈也终于被吸引了去,曲水流觞?她从前在会稽也听说过兰亭每年都有一雅事,文人墨客以酒会友、寻诗访赋,但未曾见过,便也来了兴致。
“如此那当真是有趣。”
沈元慈索性合上书页与周昀嘉讨论了起来,她杏眼弯弯:“长公主可说的是文武百官皆在邀请之列,不论官位大小?”
“皇兄是如此同我说的,太史令属五品官并不小,太史令与你当然也去得,元慈不必担心。”
说到此处,周昀嘉眸光一闪,诡计上了心眼,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元慈可担心的是太常掾是否也在邀请之列?”
沈元慈确实也想知道,太常掾属七品,并不是什么高官,不知上巳那日能否参与宴席,只因她又有好几日未见到陶蔺了。
心事被说中,沈元慈不念有些心虚,白皙如瓷的脸染上绯色红晕,热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一时羞赧住了。
但嘴上却在硬生生狡辩:“我并没有在意陶蔺是否要去。”
谁知周昀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的只是太常掾,太常中可不止一名太常掾,这是你自己说的陶蔺。”
沈元慈竟无言以对,周昀嘉何时也变得这般狡猾,长相如同狐狸,与她二皇兄一样。突然觉得但凡他兄妹二人使些小聪明在小考上,也不至于拿个下等。
好在周昀嘉并没有过分打趣她,只道:“放心吧,既是文武百官,那陶蔺定是在的。”
突然一阵啪嗒的声音传来,二人转头看去,原来是清惠公主周婧的书掉落在地。
却见她很快将书捡起,刻意回避了二人的眼神,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她性格一直冷淡,故而沈元慈与周昀嘉早已习惯,没有过多留意,又开始谈论了起来。
然后并没有人注意到另一张桌案上的书,此时已被周景燊攥得褶皱,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陶蔺?似乎原来也是太学中的学子,他依稀记得那日教训王均时,有一个男子站在沈元慈身前护着她,此人便是她们口中的陶蔺吗?
陶蔺竟与沈元慈关系好到这般地步,就连是否参加上巳宴席都如此紧张?他认识沈元慈究竟是晚了,没有陶蔺认识在先。
周景燊不免心中吃了味,将书丢到一旁不想再看,连装也懒得装了。